思考
记得有人感慨过,“手机使人们充分利用起碎片时间,又把时间充分变成了碎片。”在这么一个电子化阅读的时代,手机让阅读变得便利,也让思考变得短平快。经历一件事,读一本书,看一部电影,欣赏一次剧演……也许在当时有很强烈的共鸣与感触,但最终落实到笔头上,也许只是微信朋友圈一两句短评或照片,并且“晒”的显性目的大于思考本身。我承认自己越来越懒惰,并且每天用各种各样的穷忙来为自己的懒惰开脱,能够腾出一天时间安安静静的坐在电脑前写一篇自己的所思所想,真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前些天读到一本介绍学者汉娜·阿伦特的书,因而有兴趣找到电影《汉娜·阿伦特》来看。这是一部有灵魂的电影,而这个灵魂就是电影里无处不在的有关“思考”的探讨。电影首先是从汉娜思考的镜头开始,昏暗的光影,青烟袅袅,脸部轮廓分明,眼神深邃的汉娜正在进行孤独的思考。海德格尔曾对汉娜说:“思考是一项孤独的工作。” 他把思考上升到人的本能,上升到活着的意义。“思考不会形成科学知识,思考不会带来有用的处世之道,思考解决不了宇宙之谜,思考不会直接给予行动的力量。我们生活,是因为我们活着,我们思考,是因为我们是思考的生物。” 而电影里所重点表现的争议了半个世纪的汉娜的学术观点,说到底也是对思考的审视与坚持。这个观点因对纳粹分子艾希曼的审判而起,她认为艾希曼犯下的反人类的罪行,并非因为他是一个穷凶极恶道德败坏的人,而是因为他是一个缺乏思考的、对权力和意志盲从的机器,也就是“平庸的恶”。她的观点在当时引起公众的愤怒,众多好友也因此离她而去,她承受着批评与煎熬。以我们现在的眼光来看,汉娜其实没有错,她是把自己置身犹太民族之外,力图以客观冷静的视角去审视苦难的缘由,正如她在影片里所说的,她是“在试着理解艾希曼,但理解不等于同情”。而这在当时显然是为刚经历过纳粹迫害的人们感情上不能接受的,而汉娜在面对争议和威胁,却内心刚毅,决不妥协,我想这种勇气大概就是来自于她对独立思考的笃信与坚持。
自我
早就想着要对去年一年做下小结,可是反应总是比别人慢上几拍。元旦前夕,好多人都在感慨一年就这么过去了,一位朋友还问我,“你这一年有什么收获?”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记得当时我回答他,“大概是对自己和生活有更多的认识。”友听了大笑,“你这叫什么收获啊?”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比起别人沉甸甸的收获,我的收获确实有点“假大空”,可是后来认真想了想,我觉得那样的回答还是比较妥当的。
也许每个人都有遗憾或后悔的事,想想自己,最不愿看到的是在垂垂老矣的时候,还在追悔无法认清自己和爱的贫瘠。所以,这一年来,我想的和做的最多的事,是关于自我,关于爱。
随着年龄的增长,看事物思考问题越发向内求。当意识到外在的诸多问题与矛盾不过是自己内心的投射,再反过来以自省的态度处理与自我,与他人,与外在世界的关系时,很多时候自然就豁然开朗了。
思考确实是件孤独的活动。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黑洞,外人无法完全填补,所以不要奢望谁可以完全了解谁。而这种孤独感的存在又是必要的,每个人都需要那么一段时间,一个人静静的思考,自己想要什么,或是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曾经听过一个小故事,一个70多岁的老奶奶还在坚持学外语,当然这样的事例很多,但最触动我的还是故事里的那句话,“想要学习,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联系自己的成长经历,其实自己一直都活在外部的价值观里,成长方式、求学、择业……无不有意无意的在迎合家长的期许和外人的评判眼光,而在这个成长过程中,我却没有太多思考自己想要什么。而在工作后,尤其是近两年,当感觉生活的选择越来越可以自主的时候,才发现长久以来,我一直都忽视了自己的内心。这世上太多美好的事物,我爱上的或可能爱上的,都因客观或主观原因,因我的无意识与畏难而错过。当我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时,故事里的那句话真真来的恰到好处。没有太高的奢望与企图,只愿能够从嘈杂的日常生活中跳脱出来,去追求和享受自己那点小爱好小乐趣所带来的宁静,也不失是种优雅。
爱
其实有关爱的话题也是“自我”命题的延伸。对自我的思考,当然不仅限于自己与自己的对话,还有与他人,与外在世界的联系。而用“爱”去建立与自我、与外在的联系,再恰当不过。
爱,每个人都在经历。可以是爱情,也可以是亲情、友情乃至社会的博爱。被爱是一个人的魅力或是幸运,而爱人,尤其是恰到好处的爱人却是不可多得的能力。有这么一句话,“要想获得别人的爱,首先自己要爱别人。”爱从来都不是单向的受赠,而给予才能真正体现一个人的力量和生命力。
有句话说,“幸福不是找到你爱的和爱你的,而是成为爱本身。”生活中有这么一类人,无论他/她跟谁结婚,对方都会很幸福。这样的人就是拥有爱的能力的人,懂爱,更会爱。而爱的能力的养成,与自我人格的完善是分不开的。我曾经开玩笑地对某好友说,“嫂子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会遇上你。”虽然是平时的玩笑,却是从内心上对他人格的认可。一直在参照他人,反思自己的差距,但愿我也可以成为一个有温度的人,点亮自己,温暖他人。
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说过,如果我能对一个人说“我爱你”,我也应该可以说,“我在你身上爱所有的人,爱世界,也爱我自己。”我喜欢这样的人生境界,当爱成为一种自觉的行动,爱人、爱物、爱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想,一个人的内心才真正拥有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