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我不想成为你》第41章:他老婆寻上门了

01

王白头一手主导,让李长路拿五千块钱给彭淑萍当赔偿。彭淑萍不要。王白头作主把钱收了,他留下两千,给彭淑萍送来三千。彭淑萍没拒绝成,把钱暂时留在家里,想寻时机还回去,没想到她妈病重,二哥上门要钱,为应急,三千块,给了二哥。

李怡疑惑母亲怎么会给家里放这么多现金,她一问,彭淑萍一惊,生出急智,说是给她寻关系上一中取出来的,用了一些,这是剩下的。

李怡信了。她叮咛母亲还是不要一次取太多,免得招贼。彭淑萍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这三千块钱,本来就来路不正,又被自己应急给了二哥,还得再给娘家准备五千,加上送礼的,里外里,小九千出去了,这会再让她拿三千块去还,她不如刚开始那么痛快了。

第二周的同一天,彭淑萍一早备好钱在家等着。二哥如约来拿钱,他赶着饭点进门。李怡中午回来时,他正端个大老碗咥燃面。李怡知道他来的目的,心里不高兴,面上就带出来,二哥见了,又叨叨彭淑萍没把女子教好。

彭淑萍提前给李怡做了思想工作,所以,二哥再说,李怡端着碗坐在院子,充耳不闻。母女二人唯一的想法,就是让这位赶紧拿钱走人。

二哥吃饱喝足,手蘸唾沫把钱数了三遍,原样用纸包好,往怀里一揣,站起来,伸个大大的懒腰,马上要走的样子。母女俩相视一眼,在心里各出一口长气。

彭淑萍礼貌性送二哥到门口,刚把门拉开个缝,猛不丁,门被人从外面大力一推,她没防备,被门扇打个正着,向后趔趄了一下,人差点跌倒。

二哥吼了一声:“咋回事?这儿的人咋弄啥都毛毛躁躁的!”

他嘴里的“这儿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为首是个年轻女人,看着比彭淑萍小,听见二哥的话当即反击:“谁咋回事?谁咋回事?你们自己做了啥事自己心里清楚!”彭淑萍站稳一细瞧,立马出了一头冷汗。

02

她不认得女人,但认得女人手里揪着的那个男人,化成灰都认得,李长路。

李长路看见彭淑萍,马上缩了下脖子。女人见状,嗓门更大:“认出来啦?嗯?死鬼,咋?认出你相好的了?”

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高高低低地出言帮腔,一听就是女人的帮手。

二哥闻言迈不动脚了。彭淑萍看这样子,对方六七个人堵着门,也出不去了,八成一会儿还有一场乱仗,二哥留下也好,好歹一个肚子出来的,总不会见死不救。

她只是后悔没让李怡吃了饭早点去学校。

彭淑萍和找事的人面对面站着,二哥在她旁边,她强自镇定地问对方来干啥?边问边用左手在背后给李怡打手势,意思是让她进屋去。

李怡却不肯,不但不肯,还往母亲身边走了几步。女人瞥见,嘴一歪,声音拉得长长的:“哟——啧啧啧,你们看你们看,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妈不要脸,生的这女子脸皮也比一般人厚!明眼人都知道咱干啥来了,这女子小小年纪,不但不躲,还往上凑,我看呀,她妈做的事,她说不定也一清二楚呢!“

帮手们嬉皮笑脸,纷纷附和。

彭淑萍身子往左一移,把李怡挡得严实了一些,才说:“我不认得你们,你们是不是寻错人了!“虽然李长路不敢看她,她却不时把目光瞟向他,意在提醒他:“供词”还在我手里,我丢人,你也落不着什么好!

她瞟向李长路的眼神被紧盯着的她的女人敏感捕捉到,女人使劲拧了李长路一把,李长路在她手下发出一声惨叫,捂住受伤的耳朵不停求饶:“老婆,老婆,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女人不放手,还下手更狠,眼睛斜睨彭淑萍:“让我饶你可以,那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你和她、到底咋回事?“

03

王白头想顺便诈钱,彭淑萍急于了结事情,他们都疏忽了一点:李长路的老婆既然那么厉害,李长路那五千块钱咋来?

李长路用几天时间凑出的五千块,其实是偷了她老婆准备借给娘家的盖房钱。说他笨吧他还有点小聪明。他老婆给娘家准备了一万块钱,他从里面取了五千,怕老婆看出来,弄了些同样颜色的纸,一张张按大小裁好,间隔着插到余下的钱里,用皮筋原样扎紧,原样卷到包袱里,外观看,和先前几乎没啥差别。

她老婆根本想不到李长路还有这才能这胆子,偶尔想起,只隔着布摸一摸,嗯,东西还在,薄厚没啥变化,行。结果今天要送去娘家了,才发现了真相。

老婆在家里几声河东狮吼,李长路跪地上全招了。他怕老婆收拾自己,改头换面,歪曲事实,把他使坏在先、意图强奸彭淑萍未遂,硬说成彭淑萍勾引他。

他老婆知道彭淑萍,不信彭淑萍能看上他这种货色,但急着寻钱,便叫了两个帮手,扭着李长路,穿街过巷,寻彭淑萍来了。

她们这穿街过巷一招摇,吃饱了没事干的后面跟了一溜串。几个想近距离看戏的,一直紧跟着他们,其余人,都站在不远处,观望,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彭淑萍一听李长路把脏水全泼自己身上就怒了,她恨不能撕烂这货的嘴,早知道还写啥“供词“呢,直接交警察法办利索。

她手指哆嗦,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你、你、你“了半天,嗐气地跺一脚,话才顺利出口:“你不要贼喊捉贼,血口喷人!我这儿有你亲手写的‘供词’,我现在就拿去!”

她心说:你不怕丢人,我一人怕有啥用?我也不怕了!丢人大家一块丢!不就一张皮么!反正过两年我也离开这儿了。

这段时间,随着丈夫和婆婆的去世,李怡的一天天长大,彭淑萍的性格收敛了很多,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下被人这么一激,她的脾气又上来了。她觉得,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只有比他们更不要脸。他们豁得出去,她要比他们更豁出去!

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自古都是这个理!

三千块还回去事小,脏水一人担事大,我把‘供词’拿出来,看你们还咋说?

04

李长路的老婆刚从彭淑萍手上夺过那张纸,正想看个明白,她注意力一转移,手下不由一松,趁这当儿,李长路身子向上一窜,手一伸,那张纸便又换了主人。他把纸揉巴揉巴,塞进自己嘴里,三下五除二,吃了。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惊掉所有人下巴。

他老婆反应过来,逮住便捶,围观群众虽然不知道纸上写的啥具体内容,但看此情景,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李长路伸着脖子咽下最后一口纸,躲过老婆的魔爪,蹦跳着喊:“就是她先勾引的我!她问我要的钱!”围观群众哄堂大笑。他这是以为证据没了,他说啥就是啥呢,反正彭淑萍也不敢把王白头拉来当证人,他还怕个球。

彭淑萍却好整以暇地说:“那是个复印件。你尽管吃,我这还有十几张呢!”

她不想站这儿让人当猴戏看,又知道李长路当不了家作不了主,于是转向他老婆,说:“那个‘供词’我拿县里复印时问过律师,律师说完全能当证据用,你们商量好,看咱是就站这儿把事说清呢?还是进屋?又或者去派出所?我都行!”

几人进了彭淑萍家院子,几个帮手也想进来,被李怡冷脸拦住。李怡关门上栓,李长路的老婆听到动静回了一下头,碰上李怡也在看她,她冷笑一声,揪住男人继续往里屋走。

二哥跟着转回来,几人进屋落座,没有拖泥带水,彭淑萍“咣咣咣咣”,几句话说完真相,有意落了王白头的事。二哥一听,对住李长路“哐哐”就是两脚。那老婆本来要打李长路,见男人被旁人踹了,又不答应,反过来和二哥吵。

彭淑萍寻机会走到李怡身边,小声让她快上学去,李怡冷冷地看她一眼,反问:“你看今儿我还能出去不?”

彭淑萍讪讪地,李怡却不放过她,她质问她:“你真拿了他的钱?”彭淑萍慌忙摇手。

“那他咋说你拿了他的钱?”

彭淑萍小声回答:“你这会儿先别问了,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咋说不清楚?”

彭淑萍不好说这里面还牵涉到王白头。李怡去找王白头,都被她说了一顿,要让李怡知道她主动请王白头帮忙,两人还因这事有了经济瓜葛,那就更说不清了。

李长路他老婆和二哥还在对骂,这两人吵起来,那真是棋逢对手,难分高低,一时间,另三个人都成了道具。李长路趁机想跑,彭淑萍一个箭步把他拦住,听到动静,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个才渐渐消停。

李长路他老婆在二哥这儿撒了一部分气,终于想起来今儿寻上门的最重要的目的。

她两手插腰,站在屋中间,如一个双把大茶壶,又像刚跑完十几里路,气喘吁吁,指着彭淑萍:“闲蛋……闲蛋话……都甭……甭说了,钱……钱拿出来!”

彭淑萍察言观色,加上之前李长路说过的他老婆的性格特点,她很快分析推断出,这女人现在是想拿了钱息事宁人。她恐怕是担心自己手里还有‘供词’,让李长路进了大牢,那她不但丢人丢大发了,还得一个人养活娃养活家,干农活,守活寡,李长路虽然不令她满意,可有总比没有强啊。

反正他俩也没发生啥事,不如把钱要回来算了——这就是个把钱看得重过自己男人名誉的厉害婆娘啊!

“钱……钱给我,这事……这事就算了。”

彭淑萍看向二哥。二哥开始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视线向下,马上明白妹子打啥主意,下意识捂紧衣襟。

彭淑萍走到他跟前,拉他的手,“二哥,你先把这钱给她,改天,改天我另想办法给你!”

“你这怂女子!你做下这丢人事,现在要我拿钱还,不行!我不同意!”

“这原本就是我的钱!”

“给我了就不是你的了!”

兄妹俩一个扯一个护,扭成一团,拉扯间,纸包散了,钱掉了一地。二哥使劲推了彭淑萍一下,不是有床挡着,彭淑萍绝对要摔倒地上。二哥跪到地上捡钱,大呼小叫着:“这是给咱妈治病的钱!不孝女,你甭想要回去!”

彭淑萍扑过来也捡。李怡也来捡。李长路和他老婆也加入捡钱的队伍。

最终,五千块钱从二哥怀里,转移到李长路老婆的手里。二哥气得破口大骂,骂的话之难听、难堪,文字不能表述其三分之一。李长路的老婆吃惊地看着哥哥骂妹妹,有一瞬间,她心想,这要是我哥,我早一捶砸过去了!

彭淑萍自二哥开始骂,就把李怡硬推出了屋。她忍着泪,脑子难得维持着一丝清明,坚持让李长路和他老婆写了收条,签字画押,才放人走。

俩闹事的走了,再忍气吞声送走二哥,彭淑萍顾不得门口看热闹的打探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关了院门,急急回来寻女儿。

她知道女儿今儿受了大刺激。她想趁热打铁,跟女儿把话说开。母女可以有矛盾、有心结,但是,越早解开越好,否则一耽误,人的心,会越晾越凉。

她其实这会儿已有些精疲力尽,大地有种莫名的强吸引力,拼命吸着她的身体往地上去,可她不能倒下。

她一进屋就喊李怡,她决定,今天,不管怎样,不管李怡能不能懂,理解不理解,接受不接受,愿意不愿意,她都要,把她们的处境,和等待着的她们的不乐观的前景,全部,一五一十,告诉她。

李怡就站在正屋中央。彭淑萍稳住心神,看清的时候,她正点燃六根香,分别给父亲和奶奶遗像前的香炉插上。

彭淑萍霎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在丈夫的遗像前发生今天这种事,让她羞愧地抬不起头,张不开嘴。

她颓然倒在凳子上,丧气地低下了头,任眼泪扑簌簌地流。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女儿熟悉的声音说:“妈,我要上一中!你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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