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他们。
开始文章前,我想先给你们看三张照片。
西安,秦陵兵马俑。
故宫,宫廷钟表。
敦煌莫高窟,万佛之国。
乍眼看去,你可能不知道这些东西都多宝贵。
结合一组数据再看。
当年日本侵华战争,中国损失古物360万件又1870箱,741处古迹。
后来研究表明这只是损失中的一小部分。
也就是说,我们能在今天看到兵马俑、故宫文物、莫高窟壁画,极其不易。
其背后所承载的,是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明。
战火纷飞年代里,有人拼死护它们周全。
今天和平年代里,亦有人如先辈般,穷极一生为我们守护这一文明。
我想和你讲讲关于他们的故事。
你可能一个都不知道。
01
O N E
他,叫赵震。
秦陵博物院负责考古挖掘的文物摄影师。
8000多尊兵马俑,被誉为世界八大奇迹。
而赵震的工作说白了,就是给兵马俑拍证件照
那些我们看到壮观的兵马俑照片,便出自他之手
这活并不容易。
每天的工作重复且单调。
下俑坑、不停站起来、再跪下、拍摄。
一天下来,灰头土脸,几万步都是少的。
俑坑夏天很热,一天下来全身湿透。
冬天冷到刺骨,怕破坏兵马俑还不能穿臃肿点的衣服。
平常都不能打灯,全靠自然光线,想拍出好照片很难。
有时为了一缕低角度阳光,他得经常去坑里蹲守。
从下午两点到太阳下山。
一等就是一年,一拍就是整整23年。
日子漫长,很累很苦。
以赵震能力,找个轻松多钱的工作绰绰有余。
但他没有,他实在热爱这份工作。
热爱到每次下俑坑前都沐浴更衣,无比虔诚。
望向兵马俑的眼神,简单澄澈。
于他而言,兵马俑就是全世界。
每一尊兵马俑都有温度,都是一个个先辈。
落日余晖下,是一个帝国的影子。
透过兵马俑眼睛,甚至能感觉到呼吸。
赵震曾在舞台上讲过一个小故事。
有天拍摄,刚拍完一张照片,发现兵马俑有处不对劲。
凑近一看,兵马俑嘴唇上有个很清晰的指纹。
是先人工匠的指纹。
那一刻,他懵了,呆呆站在原地。
两千多年前,先人就站在他位置上,同样看着那尊兵马俑。
千年之后,后生晚辈踩在那温热的脚印上,时间不再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两个不同时空的匠人在那一刻完成了对话。
我永远忘不了他讲述这番话的样子。
双手不停合十,眼里泪光闪烁,一度激动到哽咽。
赤子之心,令人好生敬畏。
外人看来,这份工作枯燥而无味,但他自己却说:
“我拥有世界上最棒的工作。”
02
T W O
他,叫王津。
故宫的文物钟表修复师。
故宫钟表,保留了许多精良宫廷钟表,不仅是对中国,对全世界而言都极其珍贵。
你可能不知道,那些我们在博物馆看到保存完好的钟表,很多都经过修复。
倘若没他,那些钟表不过是破铜烂铁。
文物修复工作向来艰难,尤其是钟表
故宫里的宫廷钟表都是特制。
也就是说,世上只此一件,坏了就没有其他零件更换。
而王师傅所要做的就是,把它们一一修好。
不仅仅要恢复它们的走时功能,还有演艺功能。
这一步往往是最难的。
他得把整个钟表结构摸个透彻,想方设法让它动起来。
有时可能捣腾很久都没啥进展。
即便修复好,室内湿度的变化也会让好的部分再次失灵。
可以说,所有东西差一分一毫都不行,相当耗人精力。
王师傅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铜镀金变魔术人钟。
上千个零件,七套系统,五套机械联动。
底盘齿轮多得像迷宫。
公认世界最复杂钟表之一。
但凡错一步,其他都得重新来过。
王师傅修的时候也没图纸,就小心翼翼拆,喘口气都害怕吹走。
到处找修补材料,国内没有国外找。
修了整整一年才完成。
而这,都是家常便饭,耗时最少的钟表都得两个月。
这些都不算啥。
清洗零件得用煤油,王师傅就得经常双手泡在煤油里。
有时一洗就是一个小时。
对手和鼻子都是折磨。
还有长年累月戴着放大镜,王师傅视力也是急剧下降。
从十六岁起,他花了四十多年,一点一点修好了两三百座钟表。
每一个钟表的修复经历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博物馆看到自己修复的钟表重新动起来时,他的眼神里满是欣慰。
即便到了退休的年纪,他还是想留下来继续为故宫修钟表。
故宫钟表上千座,一个人一生不足以修完,所以王师傅还在传授技艺。
他只想代代传承,给后来人留点什么。
03
T H R E E
他,叫李云鹤。
敦煌莫高窟修复壁画的工匠。
敦煌壁画,5万多平方米,相当宝贵。
跨越了几个朝代,是中国不可或缺的古老文明。
除尘、粘接、滴注、垫付、衬平、滚压、喷洒、筛查......
修复石窟的工作光看起来就已经觉得复杂繁琐。
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60多年前,什么都不会的他接下一份任务:修复壁画。
可谓艰难。
当时壁画已岌岌可危。
洞室前面栈道、前室塌毁。
几平米的壁画会突然砸下,空气一流动悉数往下掉。
每次见状他都心疼得直哭,他太想为中国留下这些。
而国内无人会修复。
一边是濒临消失的壁画,一边是零技术零材料,国外还封锁技术。
怎么办?
死马当作活马医。
从打扫石窟开始,此后摸索、尝试,一次又一次。
当时没钱,就去树林里到处找材料。
河边找淤泥和成泥巴材料用。
石窟没光,就用镜子反射进来。
他还用土办法做了许多修复工具。
又专门找人学习了临摹、雕刻。
可以说,为修复壁画,他是拼了命。
就连修复壁画用的注射器他都会待在身上,经常琢磨怎么修复更好。
愣是给他独创出了许多壁画修复工艺,即便是今天依旧受用。
他和时间抢洞窟抢了一个甲子。
抢赢了。
4000多平米壁画,500多尊塑像,悉数救了下来。
对于莫高窟而言,这还不到十分之一,但对他而言,这是一辈子的时光。
如今到了退休年纪,80多岁的他依旧在为壁画修复奔波。
修大佛的脚手架有20多米高。
他每天早晨爬上去,中午吃饭下来,吃完饭再爬上去。
“只要能修,还是会修。”
他很害怕自己哪天不能修了,便拉着儿子孙子一块干。
家族四代人,都把时间给了莫高窟。
诺大的事情,到他嘴里却成了一句:
“我们一家不过就是泥瓦匠,没做多少事情。”
大国工匠,便是如此。
李老完美诠释了什么是:
“我心归处是敦煌”。
04
F O U R
谁说和平年代没英雄?
去看看秦陵里,为兵马俑日日蹲守的人儿。
去看看故宫里,为文物修复耗尽心血的人们。
去看看莫高窟前的墓碑。
他们生前来自祖国各地,用一生保护古迹。
死后长眠于此,守一片大漠孤烟。
他们名字各不相同,但都带着同样标签:
大国工匠,赤子之心。
在中国,还有无数个这样鲜有问津的文物工作者。
拼了命想为我们,想为这片土地留下些什么。
他们,都有着金光灿灿的履历,本该拥有优越的生活。
但全都选择放弃。
躬耕于深山、石窟、大漠,生活拮据,工作忙碌。
甚至因为工作的原因吃尽苦头,染上疾病。
无怨无悔。
曾经我觉得那些古迹文物能留到现在是幸运。
现在才明白,哪有那么多幸运,不过是一代代人在用命守。
一守就是几十年,乃至一生。
或许,这远不够浩瀚千年历史厚重。
可正是因为这微不足道、前赴后继的几十年,所以我们能看到:
兵马俑里大秦帝国的影子;
故宫里文物一如从前栩栩如生;
莫高窟里濒临消失的壁画起死回生......
你所游览的古迹,在博物馆里看到的文物都是他们的心血。
我知道,在这个娱乐至上的年头里,他们远比不上明星爱豆带来的快乐。
但你应该明白,倘若没有这群人,那些古迹文物可能早已消失殆尽。
其实想来我们真的足够幸运,生长在一个很好的年代。
一个我们足够强大,不用再担惊受怕文物遭外人破坏的年代。
一个有人帮我们负重前行,守住历史的年代。
但自豪的同时,我们更不应该忘记这帮世代守护古老文明的人。
中国之所以为中国,还在于厚重的文明。
守护文明,他们功不可没。
千百年后,他们只会是一拨黄土,很难留下什么。
但古迹文物不一样,都会因他们而继续存在。
都说饮水不忘挖井人,他们的故事值得我们每个人知道。
值得我们告诉后生晚辈,这群人究竟有多伟大。
哪怕,仅仅记住一个名字。
参考资料:
《李云鹤:匠心躬耕在沙漠》光明日报
《在荒凉大漠里,他们用一生守护千年前的瑰宝》央视新闻
《“给兵马俑拍照的人”冲上热搜!原来是他:这是全世界最棒的工作!》都市快报
《王津:故宫“钟”情》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档案:《中国战时文物损失数量及估价总目》,全5(2),卷913]
戴雄. 抗战时期中国文物损失概况[J]. 民国档案, 2003(2):84-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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