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乡愁一直是中国人心中一股强烈的执念。这股执念,流淌在“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中;这股执念,烙印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上;这股执念,铭刻在“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里。何为乡愁?文学的乡愁,是骚人笔下的诗行,是迁客远眺时的长叹;情感的乡愁,是游子夜里的梦呓,是归客匆忙的身影。
在我看来,乡愁是一种归属感的外化,是人们心中那份对时间和空间双重意义上的向往和回归。这种归属感的源泉,便是家乡。用一句苏轼的诗句来概括,就是“此心安处是吾乡”。尽管原诗要表达的意思和此处不大相同,但我还是想要借用它来解释故乡的存在。
一个没有远乡体会的人,是无法准确又清晰地理解和描述乡愁这种情感体验的。在离家上大学之前,我也是一个不知乡愁的懵懂之人。家乡的一切对我来说,就如同水之于鱼一样。这种熟悉感,仿佛已经融入进了血脉里。有的时候也会不满她的小,有的时候也会嫌弃她的不发达,有的时候也会想她为什么不能是大城市,有的时候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她。但是,当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心中藕断丝连的不舍才真正浮现,千丝万缕,割舍不断。
在外读书时,思乡的情感总是会悄无声息地汹涌而出,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十分想念。想念的可能是家里合胃口的饭菜,可能是亲人团聚的欢笑,可能是朋友无声的陪伴,也可能是自己从前天天要走过的街道,甚至还有可能是熟悉的乡音。所有和家乡有关的东西,在这一刻,似乎都变成了一把能够打开回忆之门的钥匙,之前不曾在意过的细节,在脑海呈现时却如此清晰可见。
也正是因为这日积月累的思念,所以人们才会在归家之时那般欢心雀跃,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当我第一次踏上的返乡之途时,我也第一次真正地体会到了故乡所具有的力量。说着相同乡音的旅客会不由自主地微笑示意,聊到自己的故乡时,每一个他们,眼中都会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光,一下子将你的心照得亮堂。他们是旅途中的过客,却永远都是故乡的归人。我,也是。回家路上沿途的风景,每一处都是我所爱的熟悉模样。
回到家乡的那一刻,连吹来的风里,充满的都是家的味道。是啊,这是我的故乡,这是被我叫做“家”的地方,这是我心所安之处!就连被我瞧不上的她所有的缺点,在那一刻,也变得亲切可爱起来。我是如此地眷恋这片土地,我爱她的小,爱她的不发达,爱她的不繁华,也同样永远地爱着作为小城市的她。在这名叫家的港湾里,我可以一直被温柔地豢养。
此心安处是吾乡。愿每一个在外漂泊的游子,都能够在魂牵梦萦的故乡里,找到那一份属于自己的心安与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