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早上接到外婆去世的消息,担心了很久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找了很多理由让自己不去伤心,但这种头痛却一直困扰我,终究还是无法骗过我自己。伤心,如同被关紧的泉水,我努力不去触碰它,但是它却一直在那里翻涌。
曾经,80多岁的两位老人相依为命,外公去年因为摔跤瘫痪在床,外婆一直悉心照料,吃喝拉撒一手操办,一直守在身边不离半步。不幸的是,今年的清明外公还是撒手人寰。外公走后,外婆整日满脸愁容,魂不守舍,对这两个相守了60多年的老人,一起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这种伤痛和思念,使得外婆的身体也大不如前,时隔不到1年,外婆也追随他而去了。
对外婆记忆深刻更多还是小时候,那慈祥的笑脸和轻柔的声音。外婆做事非常麻利,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干净净。80年代农村的生活条件比较艰苦,外婆春节的时候会做一些腌肉,开春了去地里挖一些土豆,回来炖给我们改善伙食。偶尔外婆还会买回来一些心肺,我坐在灶头,给土灶里夹着柴火,那些开荤的汤真的称得上人间美味。外婆的菜园总会种满各式的蔬菜,然后变着花样做给我们吃。小时候的我们那么期待过年,穿新衣,放鞭炮,当然也少不了外婆外公给我们做的一些当地小吃,荷叶子,麻叶子,饺子,一切都是那么津津有味。
外婆有一副大嗓门,外公在几里外的地里干活,家里饭熟了外婆就站在后门扯着嗓子喊他回来吃饭,不知道是心里的默契还是确实听到了外婆的喊声,没过多久外公就卷着裤腿踉踉跄跄的回家了。外婆衣着非常简单,常年就是穿着她那粗布打满补丁的衣服,走路一崴一崴的,有时候外婆追我们回家吃饭,可是她的小脚根本跑不过调皮的我们。.
小的时候喜欢跟外婆一起洗脚,看着外婆那双小的变形的脚,我会好奇的问她,外婆外婆,你的脚为什么那么小啊,好像跟我的差不多大了。外婆告诉我,旧社会妇女是要裹脚的,三寸金莲,人们以女子脚小为美。素不知道这种折磨人的束缚对女子们带来多大的痛苦,裹完脚只能用脚背或者脚趾走路,一步一步疼痛万分,看着她那双畸形小脚,我也似乎感觉到那种钻心的痛。
夏天的时候外婆会带着我们在外面乘凉,整齐的房子间有一道风道,我们搬出凉席,在那风道里坐等清风。有时候天气闷热,外婆会拿着她的蒲扇给我们扇风,为炎热的夏季带来点点凉意。外婆爱吃皮蛋和罐头,每次有亲戚来看外婆都会给她带一些皮蛋和罐头,她舍不得吃就偷偷藏起来,一点点的又给我和弟弟吃了。村里头经常会有人骑着车叫卖一些豆制品,每次听到她都会叫住人家买一些,给孩子们增加些营养,她总是这样喃喃自语。
我和弟弟生病是外婆最着急的事了,她会急忙喊着外公带我们去村头的卫生所治病,我和弟弟都很害怕打针,外婆总是在旁边耐心的安慰我们,给我们买一些好吃的零食缓解我们紧张的情绪。好多次打完针夜晚回家,我趴在外公的肩膀上,借着月光看看外婆的脸,隐约看到她湿润的眼眶。身体恢复健康了,外婆要给我们打上几个整鸡蛋,放点糖冲给我们吃,一边念念有词,祛病去灾,顺顺利利。
在外面受欺负了,我们也会第一时间告诉外婆,外婆会安慰我,带着我们去找欺负我们的人理论,身体柔弱矮小但毅然挡在我们前面为我们撑腰。
外婆外公80多岁了,依然种地做饭,自己照顾自己。依然可以抱着自己9岁的孙子从村头走到村尾,满头白发依然坐在门前笑呵呵呵的啃着甘蔗。
回首往事,我泪流满面,外婆走了,走的那么安详。当她的身体被推进火化炉的那一刻,我知道再也无法见到外婆,看她蹒跚踱步,满脸皱纹,听她轻轻唤着我的小名。外婆,您来到这个世界上,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却换来儿孙那么多的福。您敦敦教诲和养育我们,儿孙可以为您做得却寥寥无几。您走了,但儿孙会永远记得您。外婆,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