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分,关乐趴在桌上看着窗外,她的卡位就在落地窗旁,从四十楼的视角望出去可以看到这个城市最繁华地段的样子。
关乐看着好像有生命力的城市干线蜿蜒到地平线消失不见,干线上的车流缓缓流动仿佛城市的血液。无数的人、车辆、流浪动物、会飞的鸟,在这座城市里与城市共生长、共呼吸,让城市活着。
这是关乐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二个年头,毕业时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城市乱碰,撞得头疼脑胀,最终也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日常事务是帮着订票,联系场地人员。
慢慢地熟悉流程以后,这份工作说不上好,说不上坏,但至少每天都充实着有事情做,一个新人也能学到一些东西。即使是在大多数人眼里打杂的工作,关乐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能稳定下来,就很好。
关乐也有自己的小理想,她看着车流消失在远远的地平线,那些关于未来的设想,有阳光的房子,有一只猫的沙发,贴满来自不同城市冰箱贴的浅绿色小冰箱,还有门边带着微笑的提示贴,都与另一个人有关。
城市的另一端,刘河州也看着窗外,白溪大道从外立面闪亮的公司大楼前流过,落地玻璃窗阻隔了外面的一切鸣笛声响,十分钟过去了,窗外的景色好像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又好像什么都在变动。一切都静悄悄地进行。
中秋节快到了,关乐不打算回老家,她在等。刘河洲也没订回家的票,他在赌。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也如同身处一片汪洋,夜里能远远看到对方所在的灯塔,中间却隔着厚重拨不开的水。
刘河洲工作很忙,虽然毕业没多久,但作为公司新项目核心技术团队成员,每天都要处理无数麻烦事儿。今天运营提出新需求了,明天用户投诉产品用起来太卡了,刘河洲无可奈何,却甘之如饴。遇到问题,探索方案,学习,解决问题,总结,他享受这个过程。
刘河洲很少参加同学聚会,大多时候那种场合,不过是一群心浮气躁的年轻人插科打诨,追忆不会再重复的学生时代,幻想十年后的缥缈生活,却没有着眼当下脚踏实地的觉悟。
一次偶然,刘河洲被朋友拉去了校友聚会,聚会上,认识了那个笑起来有点儿腼腆的学妹。只因为她的笑让人感到很舒服,很自然地想靠近。
那次聚会上,关乐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一直待在角落,看起来比较不好相处的男孩子,其实聊起天来竟然懂很多,也很有趣。这个不太喜欢笑的工科学长,竟然也喜欢读诗。
两个人都是慢热的性格,在这个加了微信就能聊完上下十八代的年代,简直是两朵奇葩。明明是相互吸引的感觉,聚会分别后加了微信,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条数却用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人类就是这么神奇的生物,隔着一副皮囊,谁也不知道谁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好的坏的,都只有自己知道。比如她喜欢他,他喜欢她。遥遥知道对方每天都在很远的某一栋大楼里,闲下来便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在无人知道的时刻任由思绪飘远,思绪沿着白溪大道随着双向的车流在半空中交汇。无人知晓,也许少女的想象力能想得到。
刘河州有想过邀请关乐听一场音乐会,或看一场电影,最终都搁浅了,工作上太忙,万一电影看到一半得回公司一趟呢,那简直不太好。微信上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是他分享给关乐的音乐、电影,都是他精挑细选希望与她分享的。希望她能因为一个音符微笑,能因为一个电影情节触动。
离中秋还有两天,关乐数着日子,等着一个模糊地类似直觉的邀约。
闺蜜听说了,一脸不高兴:”哪有这样的,你都不回来看我了,俩人还以为在古时候呢,打个电话呗多大点事儿。“
关乐总觉得,如果这样都能心有灵犀,可能就是这个人了吧。在那些灯下改方案的夜晚,也希望有个人端来一杯热牛奶,那些单张的电影票根,也希望能成对出现。
在这城市的河流上下,有彼君子,有彼淑女,忽而隐约响起一阵音乐,大概是某个手机铃声。两颗心,两股思绪,不再各自不安飘荡,多遥远的距离也变成耳边的轻声。
嗨,你最近忙吗,要不要一块去看一场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