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大家,坐在案头前写这篇文字,心里的兴奋感依然没有退却。
Trancy带来的四瓶酒,不同的口味:草莓、生姜汽水、白葡萄酒还有“失身酒”,据她说那瓶酒会喝断片儿,进入昏迷的状态,接下来的一切都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了。
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和几个姐们儿喝酒,喝完就开始有情绪了,但我知道那情绪并非是源于酒精,它,至多只是给情绪添油加醋,让我变的更戏剧化,有了袒露自己的勇气。
其实倒也不是勇气,只是,放纵了自己,好像一切都可以是酒本身的力量,而不是我的心情。
那时倒也没有可以悲伤的人,但就是很难过,于是一连几杯下去,京啤也好似白酒的力度。
从大家一进门抽的第一张脉轮卡开始,我们连接的就是身体和心,欢脱的从来不是掌管理性的意识,而是承载着五味杂陈的心。
我喜欢轻松一些的生活,即便偶尔工作时会装的很严肃,但我知道,只要弦一松,我就像弹簧一样,成了最能搞笑的人。
为什么假装沉重呢?或许是想显得像诗人一样忧郁深邃吧,身上满满的正能量,总想来点儿阴郁美才好。
我写诗,喜欢写诗的感觉,以前总以为那样似乎更轻松,也更单纯。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连佩索阿都说了,他不写诗,因为那需要音韵,而散文则不需要。
我想,大概是我从来也不曾想过要押韵吧,押韵只会让诗歌死亡,而我还想要活着,如果不痛苦的话,我想要活着,赤裸裸又无比安全随性的活着。
于是,我写诗,喜欢以即兴的方式,那样就可以遮掩住自己平庸的词汇,遮掩住内心的不满和懊恼,遮掩住匮乏的情感生活,遮掩住过分狭隘的脾脏,遮掩住我实实在在的热爱,遮掩住我原来如此惧怕失败。
我一直想听别人读我的诗,就好像那是一首很好很好的诗,就好像我已经是个有名的诗人,就好像我真的可以让它飞到很远的地方,去替我经历那些我难以经历的人、土地、河流还有爱。
在昨天晚上的时候,我终于决定做一次自恋又冒险的事,我把那本诗集收了起来,从手机里翻出来五月份的公众号文章,把里面自己写的诗复制到word里,拜托刘柳帮我打印出来,清楚就好,为的是大家能够顺畅的读下来。
我知道,换作是以前我一定会感到很紧张,甚至是害羞,因为我不习惯被阅读,或是在这阅读里有朋友的称赞。我对待自己的写作是那样的极端,一时间满怀信心,一时间又跌入谷底。
可是那一刻,我却很确定,我想那就是我本身,是我所爱的,是我所思考的,是我想要借由文字表达出的最珍贵的体验,即使,我还没有体验过,但在意象的世界里,我窥见过它们的身影,我懂得过爱,我累生累世曾经经历过爱,那爱流过我的心、躯体还有眼泪,它们是纯净的又是污浊的,是冰冷的也是炙热的,它们滚滚而出,像血像泪,但更多时候,它们就是它们本身,是灵魂里的黑夜,是夜空中的繁星,是受月亮扰动的潮汐,是起起伏伏的海浪。而我,就在其间,在漩涡中,在风暴里,沉潜着,却没有睡去。
我享受着她们的嘴唇和声带轻抚着我的诗,那些熟悉的词语陌生的重组在一起,像是个昭然若揭的隐秘,穿过视网膜,映入了另一个世界。
我从未感觉到被阅读的自在,仿佛那诗早就和我无关,“强迫”大家朗读,这是多么愚蠢的事啊,可我偏偏做了这样一件愚蠢的事。
我听见自己的诗,那些句子,那个故事,属于它被书写的瞬间,已经过去,漏进了时空的隧道,像记录下的每一个梦,都酝酿着一场无意识的爆裂,很安静的爆裂着。
她们的声音是如此的认真,却又是如此的开放。让我打结的心,一点点的被饶恕,像不会动的人被解了冻,自然而然的感觉很舒服。
读完一首诗,好长,重新调整了位置,秩序被打破,安全感在不需要这个概念时才真正的获得了安全。
我做了那件想做很久的事,挑一首你最爱的诗,抄下里面的四个意象,然后传递给你好奇的那个人,让她替你将那些散落的意象再次凝聚成一句话一首诗,或仅仅是一个失去的梦,在更古老的日子里。
我没有说那会是一首诗,因为名词会带来限制,而我想要一点点放纵的气息。
那样或许会带来惊喜。
当创作一首诗演变成拿短语或意象写四句话,十分钟都是漫长的,她们不知道自己在写诗吧,可那比写诗本身更像是创造。
冰肌玉骨、白窗帘、月亮、黄昏、惶恐、爱情、暗香满,迷失在时间里的人,连月亮也只是背景,摇曳的西风映衬着黄昏时惶恐的女孩,有一些事一触即发,却依然遏制着汹涌的念头,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最简单、最拗口的词组成了最立体的歌谣,我想起娜塔莉说起的写诗,把水杯放在石头上,不需要逻辑,就已是一首诗了。那群女人,还有我们,都不必学习,就是诗人。
四维能量发射器,让牌卡的串联与解读成了共识秩序的启动者,一张塔罗不是你,它们都在一起时才是你,而你是一棵树,有生命的树,树上的是你的经脉,你的果实,你的孩子还有你的乳房。
便宜的疗愈石,方解石,到底是怎样就发烫了呢?热热的,比酒还要温暖,不像镜子般残忍,看见的都是真相,有时,用温度去岔开一段悲伤,未必不是件好事,只是含混片刻就好。
冥想时,显然你们都醉了,但醉了后的样子好美,当白镜子折射过每个人的时候,你们清理掉了什么?放下了什么?解脱了什么?还是埋藏得更深?
画曼陀罗的时候,好安静,啤酒瓶在叮叮咣咣?铅笔划过纸面都是沉寂,树、自画像、一个人到两个人,神秘的脉络,藏在树干里的小人,迫切的想要钻出树枝,生长在苍白的天空下,带着蜗牛的粘液,温柔的滑动过,修复伤疤。
许愿,让种子落进树根的旁边,和它一起生长。那种子有过去,是舍不得忘记。
没有差别好像真的做不到,偏偏迷恋你们笑起来的样子,哪怕是流泪后的大笑。
写下的明信片,好长,似乎不需要我在说写什么了,只是怕地方不够,祝福太多,填出了格子。
妈妈照了合影,爸爸又拿回了一堆零食,还有黄绿色的香蕉。不想说亲爱的,只想说一句,下次我们一起坐在狭小的屋子里,填词可好,不是诗,不是韵律,是句子,是说话,是把颠倒的破碎的拼凑在一起,粘错了位置,却不期待正确。
十分钟,然后就诵读,散去,像一阵风,白色的风,存在过,但是,看不清,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