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际渐映夕照余晖,别墅门前白玉栏阶轻染金色流光。
陆泽昕到达外祖父母宅邸,方进门厅已听闻客厅内的闲谈声,从玄关更衣间走出,到大厅向舅舅萧纨珩、舅母魏徽茵及姨母萧纨珺如常见礼后即去了SF外祖父书房。
“表姐,终于等到你了。”卫琬一见陆泽昕立刻起身相挽到数件摆案屏饰旁,“我同萧逸讲了请你先选,快看看。”
陆泽昕先向外祖父萧岳儃问安,萧岳儃也讲了几句关怀之语,又令陆泽昕挑选屏饰,陆泽昕方与卫琬一道细看。
屏饰总共十余件,材质皆如玉,或晶莹剔透,或若施彩釉,或通体一色,或缤纷斑斓。大小相差无几,形态各不相同,雕琢尽是古今文学传奇中的典故,无不活灵活现、生动有趣。
陆泽昕选中以《石头记》中典故为体裁的几件,萧岳儃令佣人装起送去陆泽昕车内,又向卫琬道:“琬儿先去干其他事,我有几句话要同你表姐讲。”
卫琬随佣人离开书房,萧岳儃请陆泽昕对坐。
“不知祖父有何见教?”陆泽昕循礼一问。
“你将去俞唐,有些事不免要叮嘱你。”萧岳儃不疾不徐开口,“希望你不致厌烦。”
“将诚心受教。”陆泽昕谨敬回应。
萧岳儃神情平缓,略带几分思索:“你自幼未离家中照拂,此番一去不仅是远行进修,更有异地独居之事。虽然我不了解你为何要作此远行,然而还是提醒你一句:只身异地须万事当心。”
陆泽昕深知萧岳儃并不关心自己去向何处,唯有称“是”以待后文。
“你母亲要认义子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萧岳儃切入正题,“我与你外祖母绝不赞成,你外祖母已经找你母亲到旁厅谈论此事,你也去看看罢。”
“是。”陆泽昕起身,“那孙儿就去了。”
萧岳儃颔首,陆泽昕走出书房。
旁厅内,外祖母沈方绛正与母亲箫纨瑭讲反对认亲:“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人?难道凭她花言巧语一番话就值得你背着父母自降身份同她认了亲?传出去岂非笑话!”见了陆泽昕遂唤至身边,继续道:“你看看你的亲生女儿,有哪样不称心?不如意?还要去认那些不稂不莠的,亏你想得出!”
箫纨瑭听得不能回一言,唯可微责备陆泽昕见了外祖母不知问安,沈方绛却毫无舒缓之意:“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打岔。你若觉得回绝为难,我替你拒她,你的电话给我。”
箫纨瑭无法,只得找出毕玺号码将phone递予。
沈方绛拨通,耳畔随即传出谄媚之声:“总司署有何吩咐?”
沈方绛不禁微微抽动了唇角,语调平冷:“我是你总司署的母亲。”
“哎呀,是老夫人呀。”毕玺纵然意外,仍旧保持一贯汲汲营营的趋附形态,“承蒙您亲自致电之殊荣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今日找你,只为一件事——你总司署绝不可能收你儿子当义子,你以后也休再提那话。”沈方绛字句铿锵,丝毫不容反驳,“还有,既是有些亲戚情分,不用到门前也能记得照应,不劳你日日跑腿。”
通话彼端一片沉寂,沈方绛漠然一问:“你可还有何不明白?”
“……没……没……”毕玺的声音已变得绵软无力,勉为应答。
“记住我的话。”沈方绛言毕挂断,将phone还予箫纨瑭。
陆泽昕注意到母亲神色有几分复杂,大约亦未料及外祖母会如此决绝,然而此事终于告一段落,内心不由轻快了些许。
有佣人近前询问晚餐事宜,沈方绛道:“你去告诉他们请就坐,我们一会儿就到。”
陆泽昕起身请外祖母与母亲共去用餐,沈方绛与箫纨瑭遂一道离开旁厅,三人同往一楼。
餐厅内,萧岳儃、萧纨珩、魏徽茵、萧纨珺俱已入座,萧纨珩、魏徽茵、萧纨珺见沈方绛起身,陆泽昕也问候了席间众人,应卫琬之邀坐到其旁边位置。
萧岳儃环顾餐桌一周,问箫纨瑭道:“为何不见鸿铦?”
“他有事应酬去了。”因卫琬之父同样未到,故而箫纨瑭未感不妥,仅仅应答一句。
沈方绛为顾及萧纨珺,遂亦问了一句:“卫遨也是去应酬了?”萧纨珺如常答“是”。
魏徽茵笑道:“姐夫与妹夫一向很忙呢。”又吩咐佣人端呈餐品。
卫琬之父卫遨家中原本仅为一般商户,近年生意兴起才渐渐得以荣烜。萧纨珺与卫遨因缘际会般相识,私定终身被得知后,萧岳儃大为震怒却力阻无效,最终索性全然置之不理任由萧纨珺与卫遨结姻,翁婿关系一直有名无实形同虚设,纵然日后卫遨经商有成亦无所改观,故而卫遨到萧岳儃宅邸的日子屈指可数,众人也习以为常从而不以为意。倒是卫琬自幼常常到外祖父母家中,同萧岳儃与沈方绛颇为熟稔亲近。
萧逸之外祖父魏振霖居珍爵位,任滨海城关贸事务司总领督察,膝前一子一女俱袭耀爵位。长子魏徽延即魏浔灏之父,任滨海城关贸事务司总务参赞,幼女魏徽茵即萧逸之母,任滨海城关贸事务司总务提事,仅仅作为魏振霖的职务襄助,平日内无事可忙,也就以理家为任,基本可概括为全职女儿、全职太太及全职儿媳,无论哪方无不妥当周全,因而萧逸不仅深得祖父母之心,亦颇为外祖父母中意。
晚餐一如既往,众人偶有闲聊,或品肴或论事,一派轻松融洽。待萧岳儃用餐完毕离席去休息后,众人也陆续离开餐桌,到客厅及庭院小坐。
卫琬邀陆泽昕到SF露台,令佣人拿了些水果与点心,叉起一块桃子送入陆泽昕口中:“姐姐七夕节准备做什么?”
“尚无计划。”陆泽昕吞咽了桃块后漫然作答。
卫琬瞬间兴致盈然:“真的吗?那就陪我罢!”
陆泽昕微微一笑:“话不要讲太早,指不定会是谁陪你呢。”
“姐姐放心。”卫琬作出决意的样子,“我已经决定七夕之前不再找了。”
陆泽昕见状不由打趣:“何必枉悲伤?又不是找不到了。”
“不论找到与否,真的不找了。”卫琬兴味盎然,“我要认真体验一回失恋的感觉。”
陆泽昕见惯不惊,静静品尝点心。
思绪不经意间再度流转。
独自一人的七夕节。
世事迁移,梦断苍茫,浮生杳无疆。
无缘莫凄凉。
何必枉悲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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