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

  青春期的男生,真是有点难搞。

  苏茉确信,眼皮底下这个少年,是自己亲生的无疑,是自己亲手带大的无疑。唯一疑惑的是:少年身上那一堆的毛病,也是得自己亲传?不是自己的话,那就是老朱,嗯!——这念头这么多年来,曾经无数次的敲击着苏茉的心,却并没有给她带来过一丝安慰。夫妻俩每每为了孩子教育问题起争执的时候,来来回回、你红着脸,我粗着脖子地唇枪舌剑,没有一点儿新意。

  “从孩子光屁股开始,就对你玩游戏耳濡目染,这不是事实吗?儿子教室门朝哪儿开,你知道吗?家长会你参加过一次吗?他有学习上有问题找你的时候,你在干嘛?!你游戏打得正起劲,永远都是跟他说‘等一会儿!’一等就说不清时间了,这不是事实吗?!”……

  “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吗?外面的压力我不愿意跟你说,我也没让你承担啊!你哪里来的这么大负能量!一天到晚就听见你骂孩子,他不是你一手带大的吗!我玩玩游戏,减减压怎么了?不玩游戏你让我干什么,吃?喝?嫖?赌?”……

  诸如此类的争吵,随着孩子少年时期的成长,重复着,也加剧升级过。如可怕的梦魇笼罩着这个家庭。苏茉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和老朱,都不是素质低下的人,怎么会把日子过成这般模样?

  老朱是苏茉的师兄,两个人十几岁的时候是艺校的同窗。他们的家庭背景也很相似,都是单亲。老朱跟妈妈过,苏茉跟爸爸过。唯一不同的,是苏茉从小到大还享受着奶奶的照顾和关爱。月老的红线把这两个人牵到一起,还真是颇费了番周折,让俩人的感情经历了时间,和阅历的考验,最终走到一起。苏茉还清楚的记得,结婚典礼上,她是哽咽着说完自己的感言:“我相信,不管我们以后遇到什么,我们都有勇气一起面对,走下去!”

  如今,还走得下去吗?……

  现在的孩子谈理想谈得不多,大部分生活基本被补习、课外班填充得满满当当。她们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么学的目标是啥?目的是啥?大多被机械地安排着。但苏茉小的时候,常常在自己的遐想中,感受当歌唱家、舞蹈家,或者演员的辉煌。当她第一天踏入艺校大门的时候,她曾默默地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好好学,一定不改行!

  在艺校的几年,苏茉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孩子。品学兼优——更准确地说,她并不是天赋过人,在艺术这条路上,与生俱来的灵性和坚不可催的耐力,还有好运气,是成名成家的基础。很显然,苏茉只是个好学生,但她与舞台中央的那个位置,相去甚远。

  临近毕业的时候,与多年未见的妈妈重逢,对妈妈所在的那个城市,与将要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的日子,让苏茉心生憧憬,于是,她终究没有坚持当初的理想,选择了一次未知的远行……但当时对于她来说,是归属,因为那是妈妈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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