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金陵城中秦淮河畔新开了一家怡红院。在怡红院营业的第一天,店主迎来了第一位客人。为了留下良好的形象,从此财源滚滚,店主保持极高的服务热情,要姑娘们殷勤一些不计报酬,且设下了好酒好菜来招待这位贵客,让他享受到空前的待遇。
这家怡红院新开不久,苦于资金短缺问题,店主无法购买崭新的设备,因而怡红院内部的设施大都从二手市场中购得。然而,虽然设备陈旧了点,来这里的客人也不会看得如此仔细。姑娘们的热情周到,这位客人享受酒足饭饱之后,心情十分愉悦。
安顿好一切之后,客人带着红月回到客房,准备好好乐呵乐呵。 正值冬天,室外天寒地冻飘着小雪,室内温暖舒适有一火盆是主人早已经备好的,客人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和月红玩起了sm,一番云雨过后二人便进入了梦境。然而,仅仅是片刻时间,二人便被屋内的对话声惊醒。
这样的对话来自于一对男女,他们互相不停地责问对方爱不爱自己。
虽然,这样的絮絮不止的对话声甚是烦扰,但是倒也稀疏平常。因为,怡红院内部的房间仅隔之以纸窗,街边声响动静都可轻易听见。
也许是一对恋人酒后于路边争吵,这位客人心中想到,于是,他朝四周看了看,探索声音的来源。短暂的寂静之后,室内又响起了同样的对话,声音微弱,那女人的语气变的凄然幽怨。
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女人的声音越发的清晰。客人被女人的声音搅得睡不着,只好起身点了一盏油灯,在房间内巡视起来。可奇怪的是,打开窗棂,向下望去,路边却也不见任何人影,心中升起一丝恐惧,再回头看看躺于床上的月红竟然睁着眼睛,纹丝不动。
此时,这位客人只觉后背一凉,浑身禁不住地哆嗦起来。室内,那女人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呢喃不停,搅得他心中愈发惊恐起来,甚至不敢动弹。此时,他发现声源来源于刚刚用来捆绑月红的麻绳,正是这根麻绳发出了令人惊恐的对话声。
客人被吓得脸色苍白,连行李也来不及收拾,迅速下楼告诉了店主事情的大致状况。听了客人的这番话,怡红院的店主心中虽不高兴,但还是解释道:“客人,我们为您提供了好酒好菜,听响动我们的当家月红一定也卖了不少力气,大概因为您喝得太多玩的太甚,身心具疲做了一场噩梦吧。”
不管店主如何解释,这位客人还是不愿意继续呆在这里,他迅速结了账便离开了这家怡红院。店主看月红迟迟不下楼,于是上去,只见月红已经用麻绳上吊,眼珠突出披散着头发,舌头伸出半截,双手痉挛如同枯枝,双脚上翘指着天空,悬于半空却能佝偻着背,死相再不敢多看一眼。主人大惊,却不能声张,怕是那个刚离开的客人做的坏事,不能报官,此事传出去哪还有别人敢来,借了不少外债才开起这家店,不能就此黄了。店主独自将月红扛下,将麻绳留在原处,趁着夜黑将她尸首藏到地下的酒窖里,酒窖凉爽,可以待几日有车马来运垃圾一并运走。
第二天,怡红院又来了一名客人。深夜,店主又听到了同样的抱怨,第二个客人所说的情况与第一位客人一样,店主担心陪他的月娥有什么意外,赶紧进房,看到她正玩弄着手上的麻绳,似笑非笑嘀咕着什么,店主抢了麻绳给她一个巴掌,月娥这才清醒过来,看此情景,怕是真有蹊跷。
店主决定亲自一试,独自住在这个房间,却不敢灭灯。夜半时分,店主醒来,不知火烛何时熄灭,黑暗中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对话声。这时,店主才明白房内确实有莫名其妙的对话声,而这对话声却来源似在窗外,又似在床前,飘渺于半空,甚是吓人。好容易挨到天亮,店主离开怡红院,去栖霞山找灵珠先生来捉鬼。栖霞山上,林葱草密处有一个道观,名为逍遥观,灵珠先生云游四海正好暂住这里,不过他的名声早已经家喻户晓,尤其是他在洛阳被斩首扔进黄河之事更是奇谈。店主到了逍遥观,送了贡品香火钱,请灵珠先生出山,不巧的是,先生刚刚离去,道观里的道人送给店主一把剪刀,说是灵珠先生离开前特地交代的,若有人来寻他,递上剪刀就可回府。店主半信半疑拿着剪刀回去。
店主不知这把剪刀作何用处,只放在身边,叫了月娥一起来到房间过夜。月娥是他从徽州带来的姑娘,生的标致,本有非分之想,却因为这夜有所惶恐提不起别的兴致。本没有睡意却在朦胧中卧床入梦,三更时分,店主从噩梦里猛然惊醒,看到凄凄惶惶的月光前,月娥已经上吊,青面血眼和月红死相一样,惊慌下店主没了主意,忽的想起灵珠先生的剪刀,随即拿出将麻绳剪断,月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店主将月娥也移到酒窖不敢声张。再回房查看,那上吊用的麻绳粗了一圈,细想最早麻绳是两股搓成,现在却变成四股,看来是每害死一个人就多出一股绳,想必那作恶的都是这条绳子。店主拿了剪刀,将麻绳剪成碎带,免其害人,再用火烧了。
店主去旧货小店问店主那麻绳的来历,方才知道,事情原委:
城东有一大户人家,姓袁,世代从商做贩盐的买卖,大儿子袁成凌娶了一位官家小姐,本来门当户对,不过这个袁成凌的父亲袁戒虚是个好色之徒,竟然垂涎儿媳妇的美貌,他将儿子打发出去经商,在一个月黑之夜里用了迷烟将她奸污。女人整日不乐,又遭婆婆打骂,待袁成凌回来她将自己的委屈一一告之,袁成凌责问父亲反被怒骂不孝,说他听贱妇妖言祸乱袁家。袁成凌不敢违背父母之命要休了妻子,妻子蒙冤背了不孝不从之名,上吊自尽了结此生。袁家只说女子突发重疾匆匆下葬,设了灵堂给官家一个交代。此事未完,袁家从此生意大衰,变卖家产,旧货小店的店主就去搜刮了一二,麻绳就是其一,想必这个麻绳就是女子自尽时所用,被缠了恶灵。
怡红院店主,听罢这个故事,有意去袁家大院瞧一瞧,天正阴沉,细雨连绵,路上瞧不见几个行人,袁家大院竟已破败,不过一年前的事。他问旁人,告知此乃鬼屋,无人问津,又问袁家父子去了哪里,旁人指一指后山,年初时,全家老小无一例外全部去了鬼门关,因为无人下葬,官府命人在后山找一空地草草埋了。往后山望去,云烟袅袅,乱树杂草,细雨里听不得半点鸟鸣一丝虫叫。
店主再到逍遥观,还了剪刀,灵珠先生已经归来,只见先生右手少了食指和中指,待道人将剪刀递与先生,剪刀化作双指,店主甚惊,再三跪谢。
怡红院下的两个尸首被店主拉去袁家后山,在松土处埋了,无人知晓。从此生意兴隆,夜夜笙歌。
微博:@马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