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太讨厌冬天了,就莫名地喜欢夏天,好像要把夏天的温度要好好地储存到体内,留到冬天去抵抗严冬一样。
刚立夏的时候,早晚还有凉意,小时候的农村那时候还没有蚊子和跳蚤,家里就一直没有装过蚊帐,后来不知道为啥突然间出现了很多蚊子和跳蚤。家里大人从地里干活回来,老人都做好了饭,打扫一下院子,搬出来饭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饭菜很简单,热一下馒头,凉调个青菜,或者中午剩面条,用蒜泥和醋凉拌一下,简单的菜吃起来却很香,还凉丝丝的。
吃过晚饭后,小孩子们聚在一起,在院子里做各种游戏,走模特步、表演国王和王后的故事、捉迷藏,时不时地会爆发出阵阵笑声。大人们做在院子的灯下面打扑克牌,一边打牌一边东家长西家短地聊,小村子里的故事没有隔过夜就都传播开了。
上个世纪90年代的农村,都是用除草用的铲子割麦子,男人们会提前半个月做准备,赶集去买铲子、磨刀石、草帽、耙子和扫帚,女人们缝补装麦子的口袋,准备扎口袋的绳子等零碎东西,学生也会放麦收家,帮着家人去收麦子。
磨得很锋利的铲子,安在一个长约1米8左右的杆子上,顺着麦陇往前推,嚓嚓的声音很是好听。火爆的太阳照上几天,麦子焦黄焦黄的,大人小孩齐上阵,一人一个收麦铲,推过去,嚓嚓声想起来,刚刚站得挺直的麦子就整整齐齐地躺下了。
割麦子还不那么累,把割倒的麦子堆成堆,装车,运到收麦场上,晾晒,打场脱粒,这些话非常累人,小孩子基本帮不上忙,都是大人在忙碌。打完场后,大人们都成了土人,浑身是土。
脱了壳的麦子堆起来,装编织袋里,要运到家颗粒归仓了,小孩子们和大人一样高兴,在打麦场里追逐打闹。大人往编织袋袋里装麦子的时候,小孩子慌里慌忙地过去撑袋子口,方便大人往里装。
我那个讲究的三爷就会各个打麦场转悠,去普及老辈人装麦子的规矩。他的理论是,装麦子之前,要放一匹鞭炮,庆祝丰收。装麦子的时候,女人不能在场,小孩子更不能在场,只能让家里的男人装。
装的时候,不能说话,要全程沉默。所以他看到,小孩子在麦子堆旁边跑来跑去,说笑打闹,他就虎着脸训斥小孩子。
他要求,往簸箕里扒麦子的时候,要从麦子堆的底部边缘扒起,两只手同时往簸箕里扒,不能从麦子堆一侧上方往簸箕里扒。
不过,我们记事的时候,大家都不再履行这些规矩了,只有三爷,还对这些念念不忘,走到哪里说到哪里,“年轻人不懂规矩。”
收完麦子很快就入了伏,湿热的天气浑身黏糊糊的,在屋子里睡不着,人们都开始在院子里睡。先打扫干净院子,地上铺上一层厚塑料防潮,再往上面铺上一层高粱杆编制成的席子,再铺上褥子和被单,在这个大大的床铺上面,悬挂起一张大大的塑料布防露水,一家人都睡在这个大通铺上,感觉比睡在床上还舒服很多。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话,问大人各种问题,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后半夜天气转凉,大人会把小孩子一个一个抱到屋里的床上,到第二天醒来,大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起床,收拾好了院子里的床铺,下地干活去了。
五分钱一块的雪糕,井水里浸泡的西瓜和黄瓜,闷热天气里一场大雨,傍晚池塘里挤满的小孩,没有空调的小时候的夏天,过得也很快乐。
可是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傻,总想着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