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即风-沈风息,性顽
沈风息此刻正翘着二郎腿,斜靠在一张榻椅上,与榻椅平行紧挨着摆放的是一张黑木茶几,茶几上摆放着各种果品点心。她嘴里还嚼着一块很有嚼劲的腊肉,右手把玩着一个冒着白烟的通体漆黑的半个拳头体积大小的炉子,炉子上按照北斗七星方位布置有七个小洞,这炉子名叫七星瓮。这里面冒烟的不是柴火,而是一只通体碧绿的冰蚕,这冰蚕不是一般的药用冰蚕,而是一只蛊王,中了蛊的人都要受它控制。
风息一边嚼着食物,一边用不太清晰的声音像谈话一般地说:“你怎么不躲了呀?你再躲一躲我可能就放弃找你了,我放弃了你,你就自由了呀!”接着她又自己就摇了摇头说:“我放了你,你也不一定自由,说不定我大姐跟杜残凤也很想找到你呢?你知道杜残凤的吧?那可是一条美丽的毒蛇啊!”
沈风息并不是在自言自语,现在她面前一米园的地上有一坨蜷起身子乱滚的动物,此物浑身浮肿,到处都是抓痕,只有尚且相对完好的面部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曾经俊俏的人。这人的全副精力都在对抗周身的疼痛与寒冷,几乎分不出一些注意力来理会风息的话语。
风息全不在意似的继续不紧不慢地用谈话般的语气说:“卓青啊,你知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终于,卓青于百忙之中抽出一个眼神看了一眼那个冒烟的东西,眼中是痛苦夹杂着不解。
风息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续道:“这是一只蛊,叫……极蛊,极蛊是晓盈,额……你师傅培养出来的,它是用一千只千年冰蚕放在一个密闭的陶瓮里,三年之后开启,里面干干净净,只有这一只活着,它成了蛊王。为什么叫极蛊呢?因为啊,首先它极补。”
说到这,风息似渴了,慢悠悠地拿起茶几上的茶水呷了一口,又说:“中了这种蛊的人,一般情况下是捡了大便宜的,因为这种蛊的良性功能可以帮助人强身健体、培本固元、增强功力、还可以与人体相容合,使得人体可以抵御严寒的侵袭,甚至可以百毒不侵。”
说到这儿,风息又停顿一会儿,看了一眼像狼一样盯着自己手中东西的狼狈人,继续用平淡匀速的语气说:“但是,如果种蛊人改变主意了,蛊毒便便开始发挥它的另一极,极毒。中蛊之人体内的蛊毒再不能与之兼容,而是势不两立,此时寒毒会在体内肆意冲撞,使人如坠冰窟。毒性发作,又会使人体质虚弱,抵抗力下降,还会使人奇痒难耐,若是皮肤有了破损,还会引来各种爬行虫蚁,将身体啃得渣渣都不剩。”
风息这样说着时,房间的的窗户纸上已经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了,门窗此时是紧闭的,那些趴在门窗上的东西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响,大有破窗而入的意思。
风息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卓青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紫,由紫转青,然后脸皮开始抽搐。
风息知道,这个人已经开始恐惧了。
只是卓青的眼里还是掩饰不住疑惑与惊讶,因为他不相信自己中了蛊毒,但是面前这个一脸无害的人的话语一一在他身上应验,所以,他是中了极蛊了!他摇着头,仍是不可置信地沙哑着声音道:“我什么时候中的蛊?我怎么不知道?”
风息颇有兴味地问:“你可知是谁给你种的蛊?”
卓青迟疑地摇了摇头,忽而,他想到了一个人,眼孔瞬间睁大,满脸不可思议:“是她?怎么可能!她那么……”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风息笑盈盈地接下他的话:“她那么单纯,那么善良,那么地不染尘俗?”
卓青脸色铁青,不敢搭话。
风息转而一脸惋惜道:“我说卓青啊卓青,没想到你这么蠢,我小妹还觉得你机灵,你竟觉得我们晓风残月宫会有白痴?”
卓青的嘴角扯了扯,似苦笑,似认命,又似还有点什么其它的意味。那是……欣慰?
风息觉得自己花了眼了,定睛一看,又没了。风息奇道:“你为什么要出卖我小妹?她对你不够好吗?”
卓青闭着嘴不说话。
风息右手拇指在七星瓮的北斗七星孔的第七个孔处摩挲了一下,卓青的痛苦似一下子减了,不过此时他也已经累得疲塌了,整个人如烂泥一般瘫在了地板上。
风息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蹲在卓青身边,眨了眨眼睛,又拿着七星瓮在他面前晃了晃,嗞了一下牙说:“诶?我记得你当初也是挺老实单纯一人呐?当年我小妹看中的是你出身贫寒却对医术痴迷以及挞着破草鞋,背着破竹筐还四处求医问道的这份执著,才瞒着我姐姐们收你做徒弟。你知不知道我们姐妹是不可以收男弟子的?她为你破了例,你怎么会忍心为了一粒丹药就把她出卖了?”
风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解,实在不解。”
卓青闭上了眼睛,似是有些痛苦。
见他不说话,风息左手拇指又摩挲了一下七星瓮上的孔。卓青立刻抱头在地上滚了起来。
风息又长长叹了口气,左手拈了一粒紫黑圆球,拇指与食指来来回回捻着。奇怪地道:“这么一粒颜色奇怪的东西就要了一个人的命?连药效都不知道你们也来觊觎?我更加不解。不如……”
风息转向卓青,充满诱惑力地说:“你来试试?”
卓青盯着那粒药,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药啊!他很想拿在手里看看。不过他想到了什么,便依然紧闭着嘴巴。
风息竟然有点佩服他了,她说:“难道你不想活下去?你身上之毒只有我小妹能解,如今我小妹大概是活不了了,就算活了也不一定愿意为你解。你这毒已经被激发过了,以后就随时会发作,到时就不会有人为你关紧门窗了。那时你还能活吗?”
风息见地上人似有些动容。她继续用充满诱惑力的语气说:“'这丹药你知道的吧?能生死人,肉白骨,可长生不老,还可以解百……毒……你不想试试?只要你告诉我幕后之人是谁?在哪里?我就把它给你。”
卓青想:“解百毒有什么用?长生不老有什么用?如果没有能力,被人抓了去,大卸八块,到时候就是怪物了,说不定还被拿来做药引子呢!那个人,岂是一般人能动得了的?”卓青决定守口如瓶,忍一忍,这样或许他还不会被杀,他也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不会自己动手杀人的。
风息也没有气馁,她向来很有耐心。她曾经和一只黑山猪说了一个月的话,直到猪一头撞死在猪栏里。风息直接把那它烤烤吃了,剩下的,切成小块,用油纸包了,给山下破城隍庙里的乞丐们分食了。她向来觉得死物比活物更有用处。
她甚至觉得自己真是绝无仅有的善良,她从来没有杀过人,从来在她手里死掉的,都是自己没用自杀死掉的。她常对落在她手里的敌人说:“幸好你们是落在我手里,我可是从来不杀人的,你们要是落在杜残凤手里就惨了,她可是从来杀人不眨眼,手起刀落,咔擦一声,干净利落啊。”
风息突然很认真思考一个问题:“完了,我想跟死人说话了,可是我又不杀人,怎么办呢?”她不仅在心里琢磨,也把这话念了出来,完全无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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