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扯北宋历史的另一面(8)宋真宗赵恒时代
电视剧《包青天》和各种版本的《包公案》里,都有个经典故事:《狸猫换太子》,小说家口中的故事是这样的:
宋真宗的时候,后宫并没有皇后,刘妃和李妃都怀了身孕。皇帝很高兴,许下金口:谁生了儿子就立为正宫皇后。刘妃为人阴险狡诈,唯恐李妃先生了儿子被立为皇后,就与宫中的太监总管郭槐勾结,在接生婆尤氏的配合下,趁李妃分娩时由于血晕昏迷的机会,将一狸猫剥去皮毛,换走了刚出世的皇子,让宫女寇珠处理掉。寇珠心地善良,没有遵循刘妃的意思勒死这个皇子,暗中将其交给了宦官陈琳,而陈琳又将太子装在提盒中送至八贤王赵德芳处抚养,对外说是八贤王的三世子。
宋真宗被蒙蔽了以为李妃产下了一个妖物,一怒之下将其贬入冷宫。不久以后,刘妃生了个儿子,被立为了太子,而刘妃母以子贵被册立为皇后。六年后刘皇后的儿子夭折,宋真宗再无子嗣。宋真宗就将八贤王的三世子,也就是当年被换走的他自己的亲生儿子收为义子,并立为太子。
传统小人书的故事
太子在冷宫与生母李妃见了面,这事被刘皇后得知。此时的刘皇后在后宫势力强大,在真宗面前进谗言诬陷李妃,真宗下旨将李妃赐死。此时又有小太监余忠替李妃殉了难,另一太监秦凤则将李妃接出送往陈州安置。谁说太监是反面人物,这里全是太监在忙活。李妃在陈州生活落魄,多亏包拯包青天在陈州放粮,得知真情,将李妃带回开封。此时真宗已经驾崩,李妃的儿子继位为宋仁宗,而刘皇后也成了刘太后。包拯趁进宫向仁宗的皇后贺寿之机,将李妃带进宫中,与其亲生儿子仁宗见面,仁宗得知了全部真相。包公又设计让郭槐供出真相,阴谋败露后的刘太后自尽而死。
这个故事,最早出自元杂剧《金水桥陈琳抱妆盒》,清代这个故事流传到南方,后来被编入各种戏剧、电影、电视中上演,广为流传。这个故事在宋朝确实有原型参照,剧情没这么狗血,包青天也没这么神武,但故事里面的反派人物-刘太后,确实是个有故事的人。
包大人
刘娥,一个川蜀闺女,正史仅记录为刘氏,早年嫁给了一个银匠龚美,不久就一起来到东京汴梁讨生活。因生活所困,刘娥上街卖艺唱花鼓戏贴补家用。宋真宗赵恒当时还是个王爷,他手下的指挥使张耆将刘娥推荐给了他,赵恒一见,算钟情吧,不顾刘娥实际已为人妻,将其收入府中。当时的赵恒也不敢张扬,害怕他爹赵光义不满刘娥这种出身。结果还是被赵恒的乳母秦国夫人,捅给了宋太宗。奶妈惹不起啊。赵光义对赵恒找了演艺出身且不明不白的刘娥极为不满,令赵恒将刘娥赶出王府。不久赵恒被他爹赐婚,娶了宋朝开国大将潘美的女儿。但赵恒来了出金屋藏娇,将刘娥秘密安置在自己的马仔张耆府里中,不时去私会。赵恒和刘娥的金风玉露一相逢,大约是在公元984年雍熙元年前后,因为刘娥生于公元969年,她见到赵恒的时候大约15岁上下。宋真宗赵恒生于公元968年,他见到刘娥时还是韩王。《宋史宗室》里这点的记载有点小纰漏,说赵恒是襄王,导致很多引用有问题。
刘娥应该是个美人
至于后来娥跃入皇家龙门后,说自己祖上刘延庆在五代十国的后晋、后汉时任右骁卫大将军,父亲刘通是宋太祖时的虎捷都指挥使,自己因为出生是父母双亡,家道中落,为人寄养如何如何。这个可信度不大,有洗白自己找个好出身的意思。
躲了十好几年以后,刘娥有机会转正了。至道三年即公元997年,宋太宗赵光义驾崩,赵恒继承皇位变身宋真宗。此时潘美的女儿早已病故,赵恒立了后娶的宣徽南院使郭守文的次女郭氏为皇后。不久,就接刘氏进了宫。到了景德元年(1004年)刘氏被为四品美人,虽离皇后距离很远,但在宋真宗的后宫里只低于郭皇后一人,其它的嫔妃都不如刘娥,可见宋真宗对刘娥的偏爱。
没几年,新的机会又来了,景德四年(1007年)郭皇后病死了。宋真宗想立刘娥为后,大臣们群起反对。先不说刘娥出身卑微,还有一个龚美立在那呢,朝臣怎么允许皇帝立这样一个女人为后。这时候说说龚美,自打刘娥上了赵恒的客船以后,就对外改认龚美为兄,而且是龚美“倒插门”,改名叫刘美,继承刘家香火了。虽这么说,但明眼人谁不知道啊,所以宋真宗立刘娥为后,遭到文官集团,尤其以寇准寇老西,李迪、向敏中、王旦等一群名臣的强烈反对。皇帝没有家事,群臣要求立宰相沈伦的孙女沈氏为皇后,出身高贵门当户对。宋真宗也倔,干脆不立了。
葛大爷版的寇老西
宋真宗也是子嗣不旺的那种皇帝。赵恒生了的五名皇子都早夭,一个也没能活过十岁。大中祥符三年(1010年),真宗四十多了,这时一个宫女李氏生下一子赵受益,这就是后来的宋仁宗赵祯。李氏不过是个宫女,没有话语权,这个孩子一出生就被抱到刘氏那里。这个孩子名义上就是刘氏的儿子了,刘氏却没有亲自抚养,而是交给她的好姐妹杨婕妤抚养。杨婕妤也是四川人,比刘氏小十六岁,是刘氏的姐妹花。因此这个皇子,也就是后来的宋仁宗,虽然是李氏所生,却一直只认刘氏为母,不知道李氏。由于是杨氏抚养长大,所以一直称呼刘氏为大娘娘,杨氏为小娘娘。狸猫换太子的历史原型就是这么来的。
到了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宋真宗以刘氏有子为理由,虽然大臣们都知道宋真宗在说谎,宋真宗也知道大臣知道他在说谎,直接绕开群臣宣布立后。既不让官员进贺,也不搞封后仪式,封后诏书也回避朝臣公议,只下令将封后诏书传至中书省。四十四岁的刘氏在这年的十二月终于成为大宋王朝的皇后。
宋真宗
年轻时候的宋真宗,兴许是看中刘娥年轻貌美,经过这么多年,三四十岁的刘娥一直受到真宗的偏爱,应该说这个女生还是挺厉害的。在张耆府中那些年她长年幽居,博览群书,研习琴棋书画,应该是颇有才华和能力了。从昔日的击鼗小妹,到大宋皇后,活生生的一个励志逆袭的例子。
大约同时期,比刘娥稍早点的公元953年,在北方的契丹,另一位后来举足轻重的女人也呱呱落地,她叫萧绰,知名度更高的名字是萧燕燕。在后来的几十年,让人感兴趣扯得最多的,是辽国大丞相、南北院大王汉族官员韩德让,跟辽国的承天太后,就是萧燕燕女士,出双入对形同夫妻的表现。我等吃瓜群众不用装,太后跟大臣可能有一腿成了大家最喜欢的花边新闻,甚至还有太后下嫁给韩德让的劲爆传闻,要搁现在,比如英国王室出个这样的新闻,不得天天占据头条。
跟刘娥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出身不同,萧燕燕系出名门。契丹两大家族,一个耶律一个萧,皇帝是耶律家的,皇后得是萧家的,这是耶律阿保机定下的规矩。萧燕燕出生的时候,契丹这边正是辽穆宗耶律璟当朝的时候,南边宋朝还没诞生呢,还处于后周时期。萧燕燕他爹是穆宗当朝的大臣萧思温,同时也是辽国驸马爷,娶了辽太宗的女儿燕国公主。
辽国皇家
虽然也是个重臣,萧思温的在其他权臣中脱颖而出,源自辽穆宗在应历十九年二月二十二日的暴毙。
辽穆宗耶律璟管理国家尚可,多次下诏减免赋税、礼敬臣下,大样子还是不错的。但这哥们有几个突出的缺点。一、对待身边的人,比较暴虐,左右侍从稍有过错就被杀,而且杀人方式残暴,有时还牵连家人。《辽史》记载每年都有他的随意杀人记录,侍从们整天提心吊胆,担心哪件小事惹到皇帝就脑袋不保。二、辽穆宗是出了名的“睡王”。他在即位之初平定叛乱后,觉得帝位已无后顾之忧,经常晚上喝酒作乐,直到第二天早晨,然后白天就大睡其觉,政事便放在了脑后。三、出身游牧民族的辽穆宗特别喜欢游猎,不分季节,只要高兴便去游猎。在游猎的时候也不忘喝酒,每次游猎喝酒都要长达七昼夜才肯结束,估计是是为了跟上帝看齐,得凑够一周。
在应历十九年(公元969年)二月二十二日的这个夜晚,在黑山打完猎、喝了酒又吵吵着要杀人的辽穆宗,他的三件爱好凑齐了,命也没了。在辽穆宗身边工作,一直担心被杀的近侍小哥、盥人花哥,联合庖人厨子辛古等共六人,趁耶律璟大醉,将其杀死。
当时在耶律璟身边的萧思温立刻封锁消息,与南院枢密使高勋、飞龙使女里等达成一致,通知了与自己来往甚密的辽穆宗侄子耶律贤。耶律贤赶到黑山,在萧思温、高勋、女里等人联合劝进下,继位成为辽景宗。
公元969年3月辽景宗回到回到辽国上京后,对有拥立之功的萧思温等人大加封赏,晋封萧思温为北院枢密使,同时娶萧思温之女,16岁的萧绰入宫为贵妃。到了5月,就封萧思温兼北府宰相,萧绰也成为了皇后。这时的南边已是宋太祖赵匡胤当朝时期,宋真宗赵恒才一岁。同在这一年,川蜀地区一个贫贱家庭刚出生了一个女生刘娥,注定日后也要改变世界。此时的刘娥父母估计还在为如何养活一家人犯愁,16岁萧燕燕已经成为大辽国的皇后,没办法,出身有差异,人比人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