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运动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竟也渐渐地上了瘾,每晚到了固定的时间,要是不下去走几圈,就浑身不自在。
换上宽松的家居服,运动鞋,就开始了一个人的漫步。
夜色里,微风徐徐,灯光朦胧,不难让人想起曾经挂在柳梢头的约会,嘿嘿,一个人的漫步,心思随风飘扬,忽远忽近,可以欢喜雀跃,可以忧伤满怀,竟也成了一种无以复加的体验!
一路走,想起白天里看过的书,读过的句子,甚至每一张笑脸,每一句话语都成了夜色里温习的必修课。
当然,有时候也会无意间听到一些同是散步之人的谈话。
刚刚走完第一圈时,遇见一老者甲,见到从小花园里走过来的另一老者乙,他兴奋地打招呼:“好久不久了,最近还喝酒么?”
乙估计是年纪大了,有点耳背,他大声地回应:“什么?你说什么?
甲再一次提高了分贝,说:“你今晚喝酒了没?”
乙这一次终于听明白了,他有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唉,不喝了,早就不喝了,血压和血糖高啊!”
我从他们旁边经过,当听到这样的对话时,不由自主地用我的近视眼努力张望,虽看不清这两位老者的容颜,但依稀可以看得出步履蹒跚,已经到了耄耋之年!
我继续沿着小公园的石板路走去,这时候,走在我前头的是两位老妇人,估计是跟我婆婆差不多的年纪,她们一边走,一边用力甩手,拍肩,走几步停几步,当脚步放慢时,就一起有节奏地跺跺脚,扭扭腰。
我也有样学样,走走停停,又是甩手,又是拍肩,趁着星光灿烂,跟着这两位可爱的大妈一起抖擞抖擞筋骨,走着走着,我听见她们聊开了:
甲:“现在生活好了,吃饱了不用做工,可以下来走走!”
乙:“以前年轻时,好辛苦,吃的,穿的都没现在好!”
甲:“是啊,以前没什么好吃的,现在啊,很多东西都不敢吃了!”
乙:“你最近血糖怎么样?“
甲:“医生说不能吃面,不能吃糖,番薯和甜品都不能吃!”
婆婆乙:“你要注意啊,对了,动物内脏也不能多吃!”
……
我听着她们的谈话,心有点酸酸的,人都有老的一天,或许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像今晚四位散步的老者一样,感慨生活的美好,感叹身体的日渐衰老;或许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不知不觉地老去,我们知天命,接受越来越迟钝的身体,接受老人斑和所有的小病痛;或许,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不得不学会坦然地接受自己渐渐老去!
我加快步伐,超出两位大妈,暂时把所有的感慨忘记,当走到第四圈,几步之遥的是一对中年夫妻,男的比较矮小,女的倒是挺丰腴的,几乎每次散步总会遇见他们,但因为我常常是“疾走”,而他们是悠悠闲闲的“慢走”,所以虽常常遇上,却没能听见他们的感慨,今晚,当我快步走过他们身边时,我听见女的问男的:
“最近股市跌了?“
“嗯”
男的似乎心情不大好,不愿意再开口。
在中年夫妇的前边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女的挽着男的手,声音有点娇滴滴的,他们窃窃私语,借着夜色打情骂俏,这画面,估计就是今天晚上遇上的最美好的时光了!
我快步绕过年轻的小夫妻,一个人若有所思地继续往前走,按照以往的惯例,不走完第五圈,我是不愿意停下来的,仿佛如果没有完成一定的运动量,就感觉对不起自己!
我大步向前,甩手,拍肩,偶尔扭扭脖子。
小区的花园里灯光昏暗,因而各楼层的灯光显得特别亮眼,每一盏灯亮起,就是一户人家的温暖,每一个窗户开启,就是一个世界的花开!
第五圈,我一个人沉思,再也没有心思去窃听别人的“话题”,我专注地走着,脚心贴地,每一个脚趾都能感受到来自心灵的力量!
我快速地走着,忽略夜色里的树影,忽略灯光,月色,以及所有经过我身边的人。
可是,我依然无法忽略从每一户人家,每一盏灯光里所传出来的生活之音:断断续续的钢琴练习声,票友学唱潮曲的弦乐之声,晚饭后锅碗瓢盆奏起的交响乐,母亲唠叨孩子写作业的督促声……
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散步,让有幸我看到了人生的不同阶段:年轻小夫妻的甜蜜;中年夫妻在名利场里打滚的烦忧;老年人的知天命和无可奈何。
我相信,每一户人家,每一盏灯光里,每一天,一定都演绎着不同的故事!
我相信,每一个故事里,每一个人,都离不开生老病死,离不开最终的宿命!
所以,年轻也罢,中年也好,晚年也行,属于我们的,无论是甜蜜,心酸,或是无奈,我们都要学着去爱,去经历,去体验,努力让自己的每一个阶段都呈现最好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