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大姐说她30岁的时候,我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那会儿觉得30岁特别遥远。十几年过去了,当我的自己到了而立之年,却觉得自己是哪个懵懂无知的孩子,30岁依旧遥远。我不知道是我心智不成熟,还是从骨子里拒绝长大,但确定的时间已经划过。结婚三年的纪念照,真真的照出我30岁的影子。
——这是我在30岁那年发的朋友圈,感慨时间的飞逝,感慨自己的长大。
在十几岁的时候,不敢想象三十岁的样子,是因为经历和阅历都不够。
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敢去想象自己八十岁的样子,是因为经历和阅历给了我足够的勇气。
大伯生于1938年,今年80岁整,在村里管理着自己的小花园果园,生活的虽然清贫,但却是我80岁时,梦想中的生活。
我80岁的时候生活,会是这样子的一天,一年。
80岁的时候已经厌烦了城市的生活,回到了老家的小山村,哪里依旧山清水秀,哪里依旧是我梦里的家。
2062年3月25日
早晨
清晨五点半,准时醒来。几十年的坚持,现在生物钟比闹钟都要准时,我都很佩服老太太我。
起床后顺手打开电脑,今天要写的内容有点沉重,是回忆一个个离我远去的亲人们。到了耄耋之年,看惯了生老病死,早已把死置之度外,随时等着死神的召唤。但每每想起我离去的亲人们,还会像孩童般泪流满面。写着写着,早已老泪横流,几度哽咽的写不下去。原定的半个小时写完的文章,我竟然写了将近一个小时。
关上电脑,才想起了该叫老头子起床了,悄悄地返回卧室,却发现老头子手里拿着几张纸,嘴里念念有词。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在背几天后我的新书签售会的几个问题,他作为我的私人助理和保镖要全程陪着我。这老头子,年轻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的背过书,老了老了却认真起来了。
看到我进来, 他赶紧穿好衣服,要一起去看看小果园,主要是得把养的鸡放出来了,昨夜淅淅沥沥下了一夜,鸡窝里一定闷热极了。我还等着明天早晨吃新鲜鸡蛋呢。
拿起喷壶,给我刚从花房里搬出来没几天的花浇水的时候,突然发现小榕树又冒出了好多新的小枝丫,栀子花开始冒出小小的花苞了,这些花儿比在房间的时候长得好多了,大自然真的是很神奇的。正在发呆的时候,老公拿了一支梨花来到我跟前,让我闻一下香不香。环绕着看了一圈,杏花、桃花、海棠花都比昨天开的多了,真真的应了那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收拾完花花草草,太阳已经老高了。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七点半了,老头子做例行的早饭:一人一碗小米粥、一个窝窝头、一个鸡蛋、一碟小咸菜。这辈子没有大富大贵,但结婚五十年多年,我做饭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上午
收拾完碗筷,打扫完房间,我坐在沙发上翻看今天的燕赵都市报。越来越喜欢看报纸,这是真的步入老年生活了。
老公又去去书房开视频会议了,退休后他一直担任公司的技术顾问。虽然有时候也会犯迷糊,忘记开会时间,但讨论起技术来,脑子转的一点都不慢。
突然被老公拍桌子的声音吓醒了,原来我看着报纸居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轻轻地走到书房门口听里面的动静,是新毕业的技术人员做数据时,犯了小数点点错位置的低级错误。
为了安抚老头子的情绪,在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我正在跟女儿联系了清明节出游的事儿。闺女想这个假期要带外孙去日本看樱花,让我们一起去,我说我跟老头子商量下。
老头想回北京看看,上次去北京还是去年十一大长假,从厦门直飞北京,呆了一周。我想去武汉看樱花,最后一次去武汉还是二十多年前一次代理哪里的一个案件了。正在争论的时候,侄女带着孙子来看我们了,说起侄女我很惭愧,我的小花园其实不是我的,是我大伯开始修建,经过我大哥和侄女的精心维修和照顾,才有了这样子的规模。他们是为了照顾我,才给了我一把钥匙,让我在里面想种什么什么,想养什么养什么。侄女比我小5岁而已,却不定时的来看我,家里的菜都是侄女提供的。其他的侄子、外甥、外甥女也会经常来看我,但终归没有大侄女做的好。
跟侄女闲聊了一会儿家常,准备起身做饭的时候。想起了,清明节准备出去旅游,今年的清明聚会我只能组织,不能参加了。我这个当年的最小的姑姑,不知道从何时,起担任起了这个五世同堂的大家庭的家长之责。
下午
我和老头子下午五点之前是闭门谢客的,每天下午是我们的私人时间。午休一个小时,精神气爽,下午干起活来效率要高很多。
人老心不老。两个人保持着一直看专业课书的习惯,不仅为了做好单位顾问工作,也为了让自己不被时代所淘汰。不看书的时候,会戴上老花镜上网听会课,或者跟其他的老伙伴们讨论下法律问题,四十多年的老律师有时候也会像小学生一样认真听课、做笔记。不学习的时候,我们会聊天,一杯清茶,一盘水果,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一聊就是几个小时。
中午因为心里要提前安排清明家庭聚会的事儿,我居然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行了。任性的我,挠性老头子一起帮着我规划家庭聚会的事情。
做好计划后,四点钟不到。两个人默契的打开电视,今天要把每周一个电影的任务完成。
快六点的时候,关掉电视。去村里转转,一路打招呼,但当年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远嫁的,去世的,跟着孩子们进城的,现如今已经寥寥无几。认识的不认识的,用家乡话聊上几句,总是开心的。又绕到小花园,看看了,把鸡窝的们锁上。回家要做晚饭了。
晚上
吃完晚饭,先跟闺女视频聊了一会儿,告诉闺女我们最终决定回北京住几天。顺带把今年的结婚纪念照提前拍了。
沟通完了之后,我拿起早上没看完的报纸继续读,老头子则去了书房练习毛笔字。他年轻的时候字写得不好,后来为了给闺女树立好榜样,开始练字,一练就是几十年,这点毅力让我真的很佩服。
九点半,准时关灯睡觉。梦里,我梦见了儿时的小伙伴,梦见了第一次跟老头子在武汉长江大桥上背“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情景,梦见了南京梅花山满山的梅花开的正好。。。
一天就这样累并快乐着过完了。
这就是我80岁的某一天的生活,这就是我80岁的一年的生活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