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世界还没有开始建造,只存留在我的脑海中的时候,就崩析于燕子离开的那天。
那天,距离她二十二岁的生日还有一个星期,距离大学毕业,领取毕业证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我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停留在时间的河畔,思考一些问题,“什么是生活,生活是什么样子?什么是生活最原始的样子,我该以怎样的方式生活?”
我就像是风中的一片落叶,放弃自己的功利和世俗,随风而行,随心而动。
行走在这个由钢铁构造的杂乱而荒芜的世界里,对于自己想要到达的远方,止步不前,我不想奔跑,只想停下来,想一些事情。
雨已经停了,地面湿答答的还残留着雨来过的痕迹,我在睡意朦胧中,被一阵阵轰隆的雷声惊醒,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湿答答的世界,雨点在我眼前的落地窗上敲打,我闭上眼睛,在睡意朦胧中,听着雷鸣和雨声。
傍晚,我顺着马路牙子,向夕阳的方向走去,和行人背道而驰,和这个世界背道而驰。
我知道,在我这样的年纪,正是拼搏努力,去建造自己的世界的年纪,去北上广,去恋爱,去旅游,去认识这个世界,去探索这个世界,让自己狠狠地融入红尘当中。
然而,我似乎没什么志气,就连夜市那个水果摊的老板也说我,把日子过的太慢。
那天,下班后,我背着包去逛夜市,在他的水果摊前买水果,街道上一片热气腾腾的喧闹气息,空气里弥漫着路边烧烤的味道,和讨价还价的计较。
“你把日子过的太慢。”我把挑好的水果递给他的时候,他冲我一笑,淡淡的说道。
他皮肤黝黑,光着膀子,五官深邃,手里叼着一根烟,一旁杆子上,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看起来很年轻,大概和我差不多的年纪。
“日子一快,我就找不到自己了,就像一片云,没风的时候,还有个形状,一有风,就散了。”我冲他一笑,心里说道。
我走的很慢,细细的看着周围的人,看着每个月来收垃圾的那个老汉的皱纹,和他黑色的手指。看着车间里“胖”笑起来,脸颊上高高鼓起的苹果肌,还有那天我和他说,我小爷爷去世时,他眼里的泪痕,他和我小爷爷一样,是个老单身汉,独自一人。
我看着每一个走进这个钢铁世界里的人,一群生活在生活的底层,干着又累又脏,靠苦力挣钱的人,他们掉在地上的汗水,衣服上的破洞,身上的污渍,脸上艰涩而纯净的笑容。
老彭,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一个靠苦力挣钱的搬运工,心灵手巧,几块垃圾桶里的烂木头,在他的手里变成了别人屁股下的凳子,墙角种西红柿的菜地。
前几天,看见他下班后在垃圾桶里捡垃圾,翻找空水瓶子,他穿着一件快要垂到膝盖的红色T恤,T恤上一片一片黑色的污渍,衣角破了几个洞,衣服的背后写着某个钢铁公司的名字,下面穿着一件同样宽松的蓝色裤子,手里拿着一个蛇皮袋子,里面晃荡着几个空塑料瓶子。
“他最近每天上班前和下班后,都会在这附近捡塑料瓶子,他爸爸得了癌症,估计是家里有难处。”霞姐说。
“这一天能捡多少呢?”我幽幽的说到。
“他说,好的时候,一天能够捡七八块钱。”
我忽然觉得心酸,七八块钱,一盒酸奶的价钱。
我想到有一段时间,老彭骑着麻木车去附近的地方送货,我常常偷偷的溜出去,坐在他旁边的铁箱上,甩着腿,让他带我去兜风,那时,正值春天。
有一天,他把车子停在一个店面的门口,去店里面找人帮他卸货,这时,我身后一辆宝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不停的按着喇叭,大声叫着:“前面的,快点儿给我让一下,别耽误我的事。”
我坐在铁箱子上,仰头看着天空,天一片湛蓝,漂着一朵一朵的大白云,就好像是棉花糖,那人的叫喊,吓我一跳,我忙大声的叫喊:“老彭,快出来,咱们挡着人家的路了。”
老彭,急匆匆的跑出来,徒手,将车子推到一边。
那天,我还得到一件礼物,长在路边的一束刺花,淡淡的粉色,浓浓的香,老彭将车子停在花丛旁,眼睁睁的看着我偷花,笑的一脸灿烂。
后来,他去送货,总站在楼下,挥舞着一只脏兮兮的手套,叫着:“我要去送货了哈。”
我心神领会的跑出去,溜到他的麻木车上藏起来,然后和他一起去“兜风”。
暮色一点一点的弥漫开来,路灯越来越明亮了,柳树上面,清蓝的天上,一轮橘黄色的月亮,我行走在马路牙子上,停下脚步,望着那轮橘黄色的月亮。
“你在寻找些什么,你想弄明白一些什么?”我问我自己。
我想了又想,大概是一片简单的纯净,一片赤诚的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