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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伯乐联合征文【品】之“暗叙事”。
一
“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
在得知天灾即将降世的第三天，大巫求来了神谕，让全族分食狌狌，为接下来的远征做准备。
我那天正在山上为阿姐采镇痛的药草，等到达神殿集合时，前面早已经站满了人。我没有和他们挤，攀上了远离人群的枫树，想要看看族人在上次南狩时俘获的灵兽。结果只看到了一个有我的腰那么高的笼子，里面缩着一团小小的黑影。
正当我想看得更清楚时，人群安静了下来，大巫登场了。他今天穿着盛装，沉重的玉饰在他隆起的，装着无数智慧，吞食过无数珍禽异兽的肚子上晃动。
领导大家念了一串敬神的祝词后，大巫再次重申了今天聚会的目的。
“下次狩猎的灵兽极其狡猾，而且事关如何度过天灾。为了获得追上它的速度，吾等必须食用招摇山的狌狌。”
他挥了挥手，旁边的侍从打开了笼子，掏出其中的狌狌。我看清了那灵兽的模样，心下有些失望：那不过是个和不足周岁的婴儿般大小的猴子，只有白色的耳朵有些稀奇。
——这么小，怎么够我们所有人吃？
窃窃私语在人群中传递。大巫没有解释什么，直接抓起旁边的石锤，狠狠地砸向狌狌的脑袋。然后抓起勺子舀起它的脑浆。
他的动作是如此快，以至于狌狌的尖叫声比它的生命存在得更久，直到它已经彻底没了动静，那声音还是在周遭飘浮着。而大巫已经含了一口酒，混着脑浆吐到了面前的空地上。
“生！”
地上长出了白色的，肥大的藤蔓，并且迅速地变粗变长，蜿蜒到聚集的每个人面前，上面还挂着宛如果实的，大小不一的肉块和器官。
“吃吧。”
藤蔓爬上了枫树的枝干，在我面前开出了两片嘴唇。当我伸手碰到它时，那张边缘长着毛的，厚厚的嘴突然说话了：“阿娘……”
我将它吞入腹中。
二
“爰有嘉果，其实如桃，其叶如枣，黄华而赤柎，食之不劳。”
本来按年纪算，我还差两岁才能参加远征军。但我听说大巫要在讨伐途中寻找珍奇的丹木，便拿起我珍藏的奇花异草去了。
大巫坐在华盖下，挥挥手让侍从接过我的竹篓。侍从把竹篓倒了个底朝天，随意地拨开手掌般会开阖的草叶、只要碰到就会发出尖锐笑声的花朵和长着人的面孔的块状茎：“没什么稀奇的。回去看家吧。”
“您再看看，说不定……”
大巫突然抬起手：“那果是什么？”
侍从还没反应过来，我已将那不起眼的橙色果实翻了出来：“禀大巫，我看这果子像桃子，叶子像枣子，便将它采来了。自我将它摘下三个月，它始终没有腐烂，可见不是普通的果子。”
“有点眼光。”大巫点点头，侍从赶紧将果子从我手里拿走，双手捧到大巫面前。大巫舌头一伸，将果子卷入口中，边咀嚼边说：“这是嘉果，吃了可以暂时解除烦恼忧愁。”
他喉咙动了动，随即将脸转向旁边的侍从：“连这个黄口小儿都比你识货，你要老夫怎生待你才好？”
侍从顿时脸色惨白，直直跪了下来：“属下愿献出三指，为大巫的花圃施肥。”
“呵呵……三根手指能当什么肥？算了，这嘉果令老夫心情大好，今日不罚，只赏。”
大巫吐出果核，正落在侍从面前。侍从惊喜道：“谢大巫赏赐！”
“还不领赏？”
侍从拈起那沾着液体的果核，闭上眼虔诚地吞了下去。过了片刻，突然双目圆整，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他的嘴还在往外咧，裂痕蔓延到了脸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裂痕蔓延到后脑勺，变得越来越宽，越来越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响亮的破裂声，他的脑袋随裂痕上下分成了两半，有棵树从他血肉模糊的喉管中探了出来，不断变高变大，长出了枣树般的叶子，开出了红色花萼的黄花。
大巫又挥了挥手，那棵树便带着侍从的身体移动到花圃的角落，地上连血迹都没有留下。
完成这些后，他舔了舔嘴唇，望着我说道：“从今天起，你便是老夫座下的采药童子，在大军远征时替族人寻找丹木。”
“多谢大巫！”
我其实对丹木没什么兴趣，只是想多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在外面采到什么药，治好阿姐的心痛病。
三
“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按照大巫预言的结果，下回的天灾是能够吞没所有山川河流，荼毒所有飞禽走兽的瘴气。为了度过这次劫难，必须去青丘之山猎取让人免受瘴气侵害的灵兽，即使那灵兽有食人的凶名。
大军行进了三个月，瘴气已经开始弥漫了，都是靠大巫的法术和采药童子们采来的药，我们才勉强支撑下来。每吃一次药，所有人心里都增加了一分笃定：必须找到并吃掉那灵兽，让族人顺利地活下去。
到达青丘之山境内时，正是瘴气逐渐变大的黄昏。我们寻了个土坡，正准备安营扎寨，突然听到了婴儿般的笑声：“哎呀呀，是哪里来的客人啊？”
大巫伸手一指，一根藤蔓甩了过去，却只刺穿了一阵青烟。笑声自四面八方响起：“哎呀呀，是哪里来的客人啊？”
“所有人，拿起兵器！”
众人拿起兵器朝声音来源处冲去，结果只有青烟四起，没砍到任何有实体的东西。
我突然注意到山下有什么在动：“大巫，快看！”
那里也有支与我们打扮类似的队伍，也有人抬着类似大巫使用的肩舆，上面坐着个戴着木质狐狸面具的女人，背后还乱七八糟地打着巨大的羽扇。
细小尖锐的笑声再次响起：“哎呀呀，被发现了。”
“哎呀呀，被发现了。”
大巫面色凝重：“树战旗！击战鼓！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灵兽！”
战士们高吼着冲了过去，对方不躲不避，直到即将短兵相接，那个女人才掐了个诀，高呼道：“神来！”
话音刚落，她背后的羽扇不断生长，最终变成九根摇曳的尾巴。而她面前的人群，也都变成了九尾的狐狸，凡是被咬到抓到的人，都化成了青烟。
狐狸的速度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但我们的族人是吃过狌狌的，在战鼓的指引下，也逐渐掌握了与对手交战的规律。于是青烟和婴儿的惨叫声交替升起。直到月上梢头，才终于安静下来。
大巫没有说什么漂亮话浪费时间，干脆利落地对我和其他采药童子下令道：“快去！把灵兽的肉都取来！不许偷吃，都由老夫分配！”
清理战场似乎不算麻烦，因为我们牺牲的将士都消失了，留下的自然都是珍贵的灵药。
突然，我在肉块中摸出一串五彩的石子，不是什么昂贵的琅玕美玉，就是河水里最普通的鹅卵石，和我十岁那年送给阿姐的类似。
四
“其草有萆荔，状如乌韭，而生于石上，亦缘木而生，食之已心痛。”
青丘的狩猎让我们有了对抗瘴气的基本保障，然而瘴气的污染必然让族人无法依靠采集野果、狩猎野兽吃饱肚子，所以必须在天灾完全到来前，解决饥饿的问题。
好在我们有大巫。他英明地指出，只要找到祝馀草和白䓘木，就再也不用为饥饿烦恼了。
这时的我已经在大巫身边待了段时间，知道祝馀草长得像韭菜，开着青色的花，而白䓘木长得像构树，有着红色的纹理，我们要吃下的是它自枝干流出的漆状的汁液，它的味道是甜的。
由于我在青丘表现活跃，大巫说我可以和他要一件赏赐，我便问他有没有治愈心痛的灵药。
“心痛？那吃点镇痛的药草不就行了？”
“我向来都给阿姐吃的，但她还是痛得厉害。”
大巫的身子微微前倾：“有点意思。有种发源于小华之山的草，名为萆荔，状如乌韭。有生于石上的，亦有缘木而生的。此处暂时没有，以后你可以自己多加留意。”
我谢过大巫，将这段话刻在了心里。我的父母死于天灾，是阿姐把我带大的。邻居说，我应该娶阿姐当媳妇，让家族的血脉完整地流传下去。我没想那么多，阿姐就是阿姐，不是媳妇。我们是同一根藤上的两片叶子，她对我好，我对她好，是理所当然的事。
瘴气已经开始蔓延。在寻找祝馀草和白䓘木的途中，有十七个采药童子因饥饿倒下，而这是必要的牺牲。因为不受瘴气影响的肉体，是在瘴气中最安全的食物。
消化完第十七个牺牲者的九天后，大家普遍地、均等地感受到饥饿和虚弱。正当大家想以抓阄的方式决定谁是第十八个牺牲者时，我终于发现了祝馀草，还有紧挨着它的白䓘木。
大巫慈爱地拍了拍我的脑袋：“你有双好眼睛啊。”
或许是大巫的夸奖带有某种魔力，在返回的路上，我在一块石头上看到了黑色的、韭菜般的药草，和大巫描述的萆荔完全相同。
我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铲着药草周围的土。在我将它连根拔起时，我听到背后有个细小的声音在叫着：“玉！玉！玉！”
那是只长着三只爪子，有着五彩羽毛的小鸟。我好奇地朝它走去，它振翅飞起，但速度和吃过狌狌的我差不多。我追了半里地，看到它在我面前化成了五彩的花，飘到了正红色的、生着圆形叶子的枝干上。
——这是大巫寻找的丹木！
我连忙飞奔回去，将这消息告诉了大巫。大巫神色郑重，揪着我的衣领，几个跃起到了树下，随即发出了我初次听到的巨大笑声。
“真的是丹木！你做得好啊！做得好啊！”
笑完后，大巫伸手朝空中一劈，丹木斜斜地倒下了。他冲到树桩前，挖出一块粗看是黑色，实际上反射着各种色彩的石头。
“丹木因浇灌玉膏而生，而玉膏能在它的枝干中凝结成玉荣，只要在合适的器皿里播种玉荣，便能引来天神地鬼。你做得好啊！做得好啊！”
我不知道大巫为什么要引来天神地鬼，也没有就此提问。我只想快点回家，把萆荔带给阿姐，让她不再心痛。
我的愿望没有实现。距离故乡还有百里地时，大巫神秘地把我单独叫了出来，说他已经让人准备好培植玉荣的器皿，要带着我见证这神赐的恩典。说完，他再次拎起我的衣领，在夜风中飞快地穿行起来。
没过多久，我便来到了大巫的花圃。大巫放下我，还没等我说什么，便召来巨大的藤蔓固定住我的身体，还堵住了我的嘴。
“等下的仪式是神圣的，为了防止你乱动乱说话，只能如此了。”
然后我看到了被人押上来的阿姐。她也看到了我，张开嘴想说话，却只发出了“啊啊”的声音。
她的舌头已经被砍掉了。
“心痛异常，是心火太盛，而这背后定然有充沛的木气进行支撑，又加之是纯洁的处女，这便是上天赐予的最适合玉荣的器皿。”大巫语气从容，又带着某种几乎掩盖不住的疯狂，“你们姐弟做得好啊！”
大巫再次挥手，藤蔓将阿姐固定成平躺的姿势。他在阿姐的腹部划了交叉的两刀，将玉荣放了进去。阿姐的身体迅速干瘪，腐烂，取而代之的是一棵玉做的小树。
有风吹来，玉制的树叶彼此碰撞，发出了阿姐没能说出的话：“阿弟呀……”
身上的束缚被解开时，我居然没有立刻昏死，或者冲上去和大巫拼命，我只是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干呕着。
然而由于祝馀草和白䓘木，我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所以除了一点酸水，我什么都没吐出来。
五
“其草多条，其状如葵，而赤华黄实，如婴儿舌，食之使人不惑。”
再次醒来时，我意识到自己身处牢房内，我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已经被锁链锁住了。
随着我的动作，锁链发出碰撞声：“可怜的孩子，你是陷入迷惑了啊。”
栅栏和墙壁发出应和声。
“可怜的孩子。”
“可怜的孩子。”
另一条锁链卷着什么东西送到我面前：“吃了它吧，吃了病就好了。”
我看清楚后，再次干呕道：“这分明是人的舌头！”
“不，不是的，这是条草的果实。只要吃了它，就再也不会迷惑了。”
“这是条草的果实。”
“这是条草的果实。”
“我采过那么多草药，还不知道草药的果实长什么样吗？休想再骗我吃人！”
锁链发出尖锐的嗤笑：“哦？你说了‘再’，那少吃多吃，又有什么差别？”
石墙用低沉的声音劝慰道：“只要是异族，就不算人，只算灵兽灵草。”
“人就是人！不是食物和灵药，不是器皿！”
木栅栏上的青苔语气阴冷潮湿：“你高贵什么？你看着嘉果从侍从嘴里长出来，看着青丘的屠杀，看着采药童子被吃，怎么轮到你的阿姐才受不了了？”
“闭嘴！”我尽力怒吼者，但声音已经颤抖哽咽了。
锁链发出不满的叮当声：“别把他逼得太急了，他和我们不一样，大巫留着他还有用。”
“我当然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人，不是木头石头！”
青苔再次嘲讽道：“哦？那你又觉得你比我们高贵了？你又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可以随便支配我们，像是支配青丘的灵兽和被吃掉的采药童子了？”
“算了算了，”石墙再次打起了圆场，“这都是为了族人必须的牺牲。先前是采药童子，现在是你们姐弟。族人会记得你们的。”
“族人会记得你们的。”
“族人会记得你们的。”
“你们……你们……”
我大张着嘴，说不出别的话，突然有什么滑腻的东西直直灌进我嘴里。
是“条草”。
在我被迫吞咽的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锁链只是锁链，栅栏只是栅栏，墙壁只是墙壁。
有脚步声传来。
“看来病好了啊，那出去吧。大巫要准备登天大典了。”
六
“黄帝乃取峚山之玉荣，而投之钟山之阳。瑾瑜之玉为良，坚粟精密，浊泽有而光。五色发作，以和柔刚。天地鬼神，是食是飨。”
离开牢房后，我被带到了浴池，里面漂浮着数不清的药草，有人为我擦洗，有人为我按摩，像是精细地处理一道食材。
沐浴完后，我被套上了簇新的衣衫，听到旁边有人说：“不用把他绑起来吗？”
“不用，因为条草的作用，他会乖乖听话的。”
“对，”我呆滞地点点头，“我会乖乖听话的。”
“闭嘴！”
我把嘴闭上了，顺从地跟着身边的人往前走。屋外人山人海，族中所有男女老少都来了。他们看到我，自觉地让开了路。道路尽头是一棵大树，从枝干叶子到花朵果实都闪着玉石的光彩，我觉得有些熟悉，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有个肥硕的身影站在树下，这个我记得，是我们伟大的大巫。他看着被带到树下的我，温和地说道：“跪下。”
在我的双膝触到土地的瞬间，大巫开始念起了晦涩又古怪的咒语。
半刻钟后，我听到身后有人呻吟着倒下，而大巫的声音没有停止。
一刻钟后，倒地的声音越来越多，而我依然凝视着玉石的树干。
三刻钟后，我忽然明白了咒语的含义：大巫正在选拔能和他一起登天，与天神共享长生的人。而我和这棵树是送给天神的见面礼。
这时，没有丝毫乌云的天空突然降下霹雳，直接将大巫身边的侍从劈成焦炭。大巫不躲不避，激动地举起双手：“恭迎神降！恭迎神降！”
回答他的是更多的霹雳。
大巫难得地露出困惑的表情，他用藤蔓把我送到大树的树梢，大喊道：“敢问神君，为何对玉荣与此子视而不见，只注意哪些愚夫愚妇？”
有声音充斥在天地间：“尔等邪恶的行径，已经违背了上天的意志。今日便是彰显天道，彻底清扫尔等之时！”
所有人都茫然四顾，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只有我注意到了太阳边露出了一角甲胄的光芒。
像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大巫立刻来到我身边：“你的眼睛能看到天神是吧？那它们现在归我了！”
说完，他伸出两个手指，把我的眼睛挖了出来。
还没从痛苦中反应过来，我已感受到阴风阵阵，听到有人高喊：“天狗食日了！”
天神哼了一声：“雕虫小技！”
霹雳声不绝于耳，像是在空中追逐着大巫，然而大巫的狂笑始终没有停止：“只要把天神吞了，我也是天神了！”
——难道大巫速度那么快，连天神的霹雳都追不上他？
既然如此，把大巫固定住不就行了？
感受到那阴风再次经过我身边时，我拼命向它扑去，抓住所有我能抓住的东西，咬住所有我能碰到的东西。
霹雳在我耳边炸响。
七
“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首，名曰天狗，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
“接下来，把书翻到五十八页，我们今天讲阴山的天狗。天狗虽然叫狗，实际上长得像狸猫，特征是有着白色的脑袋。”
——这是哪里？是谁在说话？
“天狗是种很贪婪的妖邪，会吞食其他的灵兽和自己的同类，甚至有假装吞食日月的妖法。当然，这对于我们而言都是没有用的，数日前，伟大的天兵天将刚扫除了一伙聚集的天狗，这是当时留下的俘虏，也是我们今天的教具。”
我微微移动身子，碰到了笼子的栏杆，随即听到布料被掀起的声音。还有像是野兽磨牙般的嬉笑声。
嘻嘻嘻……
嘻嘻嘻……
“接下来，我们就用它来练习雷法。顺便一提，据说它们的肉体有辟邪的作用，至于怎么用，你们都可以试试看。”
嘻嘻嘻……
嘻嘻嘻……
霹雳歪歪扭扭地劈了下来，每道都不致命，但每道都在啃咬分食着我的身体。
在剧烈的疼痛中，我听到了什么不成语调的嘶吼，还有依然轻快的解说。
“这就是天狗的叫声，是不是像‘榴榴’？”
发出叫声的是我吗？不是的，我不是什么天狗，这声音也不是什么榴榴。我是在喊着我的阿姐。
我没有再解释的机会，又是一道霹雳降下，我的喉舌彻底化为焦炭。
明明已经失去眼睛，我却突然看到了云中的阿姐，她微笑着朝我招手，腕间还戴着那串五彩的鹅卵石。
正当我想朝她跑去时，我被彻底吞食。
注：所有斜体引文均出自《山海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