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的女儿,叫西门大姐,是他跟原配夫人陈氏生的。
大姐出场时已经十四岁了,母亲早亡,她被父亲嫁给了京城大官陈洪之子陈敬济为妻。
陈家因政治斗争遭难后,陈敬济带着大姐和大笔金银财物来丈人家避祸,长期寄居在此。
后来西门庆死了,西门大姐成为丈夫陈敬济与继母吴月娘争夺财产的牺牲品,被娘家婆家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陈敬济娶了娼妓为妾后,让大姐另居偏室,时常对她拳打脚踢。最终,大姐不堪凌辱,上吊自尽了,年仅二十四岁。
西门大姐的死,他丈夫陈敬济要负主要责任。陈敬济是个游手好闲的纨袴子弟,风流浪荡,自私自利,对大姐无情无义。把一个好好的千金小姐,作践得跟下人一般。
但是,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之所以会迎来自己的不幸,与她娘家人对她的自私冷漠,还有她自身浅薄的性格,也有难辞其咎的关系。
一、娘家人的自私冷漠
西门庆长期只有西门大姐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其他子女。直到年过三十,李瓶儿才给他带来了第二个孩子官哥。
按理说,西门庆长期无子,对于自己的独生女,应该会视为掌上明珠。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就因为是独生女,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当儿子养,教她读书识礼。
然而,西门庆对自己女儿,并没有什么父爱,从她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
“西门大姐”,这相当于没有名字,只是一个口头称呼罢了。比如《红楼梦》里贾琏的女儿最初也是随口叫“大姐”,后来才得刘姥姥取名为巧姐。
西门庆给自己的小儿子取名“官哥”,却一直管大女儿叫“大姐”,可见对他重男轻女的思想有多严重。
对于西门庆来说,女儿不过是联姻工具,一种可利用的资源罢了。
他把大姐嫁给陈敬济,并不是看上了陈敬济有多能干,女儿嫁给他会幸福,而是因为陈敬济的老爹陈洪,跟八十万禁军教头杨提督是亲家。杨提督跟丞相蔡京是一伙的,西门庆跟陈家联姻,是为了打通官场的人脉。
然而,杨提督倒台后,陈敬济带着大姐来丈人家避难,西门庆的这条人脉就断了,女儿对他来说也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陈敬济两口子住在西门府的几年里,没什么地位。
西门庆对陈敬济还能当半个儿子来培养,教他学做生意。然而对女儿却不理不睬,西门大姐连家里得宠的丫鬟都不如。
西门庆掏钱给妻妾们做衣裳,给大姐做的跟潘金莲的丫头春梅,是一个级别的。
西门庆临死前,向陈敬济托付财产,叮嘱吴月娘以后宽待潘金莲,要求众妻妾守着他的灵过日子,半句都没有提大姐,可见大姐在父亲心里分量有多轻!
不仅是西门庆,继母吴月娘对她也是自私冷漠。
西门庆死后,吴月娘掌家。吴月娘自私贪财,为了撇清当初吞没财产的事,把大姐连人带嫁妆一起往陈敬济那边送。然而陈敬济不要,只要财产,又把大姐送回去。
两家人送过来送过去,搞了几次,大姐才进了陈家的门,然而从此经常挨丈夫的暴打。
陈敬济最后一次打大姐,是因为在外面做生意被人骗了,亏得血本无归,回到家就打大姐来撒气,怨她父母收了他的财物。
大姐知道丈夫容不下她,娘家又回不去,所以才选择了上吊结束自己的生命。
对于古代没有经济能力的女人来说,娘家是自己的靠山。娘家人看得起你,婆家人才会看得起你。
娘家人都不把你当回事,被丈夫家暴,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二、自身的性格缺陷
除了原生家庭的不幸,西门大姐自身的性格也存在很大的问题。
她爹西门庆是恶霸、淫棍,没给过她什么文化教育。所以大姐并不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那样文艺高雅,也没有王熙凤的杀伐决断。
大姐在西门府里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看戏,她没有什么话说,也没有琴棋书画方面的才艺。逢年过节的时候,妻妾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玩耍,常常是留下大姐跟厨房里的孙雪娥看家。
对于自己的这些后娘,大姐只跟李瓶儿、孙雪娥关系比较好。然而孙雪娥是不得宠的小妾,地位比她还低,李瓶儿地位虽高,但也任人欺负。
大姐跟陈敬济在西门庆死前,相处得也不好。但却不是陈敬济欺负她,而是她欺负陈敬济。两人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而大姐总是骂骂咧咧占上风的那个。
有一天,潘金莲和李瓶儿到他们夫妻屋里去,夫妻俩正在吵架。
陈敬济出门收账,大姐给他三钱银子,让他捎带几个汗巾子来,后来陈敬济弄丢了银子,大姐就骂他在外面养老婆。
两人大吵特吵,结果丫鬟扫地,发现了那弄丢的银子。大姐就把银子自己收了,还让陈敬济去买汗巾子。陈敬济不肯,大姐还在那里骂他。
李瓶儿人好钱多,说自己也要买,便多给了一些银子,说让陈敬济去买,给大姐也捎带两块,大姐连忙道了谢。
接着,潘金莲故意戏弄她,说既然你银子没出,那就把那三钱银子拿出来做东道主吧,请大家赌钱吃东西。
大姐碍于面子,又怕潘金莲,不敢不拿钱,这才把那吵了半天的三钱银子混完了。
从这件事上,一方面可以看出夫妻俩在娘家的贫困。他们虽然有吃有穿,但是私房钱没多少,以至于为三钱银子吵架。
但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大姐的心胸狭隘、自私小气。明明那三钱银子最后被证实是陈敬济掉家里了,没有在外面花天酒地,她还继续骂陈敬济,催促他去买东西,又不给他钱。
她这背后的心理是:你陈敬济住在我家,我爹财大势大,所以你就该听我的,我叫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没钱也得给我变出钱来。
陈敬济虽然一时失势,性格软弱,但好歹也是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掌握她命运的人。她这么不尊重他,怎么还能要求他对她讲情义?
所以,陈敬济得了势后对她那么狠毒是有原因的,怨恨积累到一定程度,能产生人性最大的恶。
假若她当时没有对陈敬济那么“落井下石”,做个贤妻,陈敬济未必会对她那么狠,她在陈家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大姐要为自己的性格缺陷买单,她的心小浅薄,又平庸无能,注定了她一生没什么好人缘,难以讨别人的喜欢。
西门大姐死后,陈敬济没掉一滴眼泪。而吴月娘却借机向官府告状,诬赖陈敬济勒死发妻,让他彻底收不回当初她和西门庆坑的财物,还为此倾家荡产。
吴月娘此举也算是为大姐报了仇,但是真实目的却是为财产,并非出于对大姐的感情。
西门大姐的一生都在娘家婆家的财产斗争中辗转,娘家势力压过婆家时,她得意忘形,仗势欺人;娘家势力不及婆家时,她卑弱无力,任人宰割。
她的上吊自尽,是古代商人家庭嫁女的悲剧。而她自身心小浅薄的性格,也注定了她的人生路走不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