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将答题纸放到讲台上,与监考老师相视一笑,走出教室,脚下如抹油,从未这么轻松。
最后一堂考试,此后便是大学的第一个寒假。高兴伴着些许慌张。喜在学期结束,可以回家了。慌在遥远的一千多公里。
回到寝室,便开始东一手西一脚地开始收拾行李,需要带的东西很多很多,最重要的不过是安全的我们,安全到家,这是家人唯一的牵挂。有室友抱怨自己的高数挂了,面对来年的补考,束手无策,我告诉他:开心点,毕竟要回家了,没有什么可以比的过回家更值得喜悦。
那几天,听着行李箱的万向轮在水泥地上划过的声音,便可以窥探一个在外游子的心。
在与几位同学推杯换盏之后,带着对重逢的种种假想,我也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一千多公里,十几个小时”,在火车上,我们用这些数字来计量我们离家的距离,其实呢,心多近,家多近。火车老是走走停停,下去一拨人,又上来一拨人,卖盒饭的来过几次,卖水果的也来凑凑热闹。
在湘乡站,上来一大妈,用大妈来称呼她,只是因为年龄。大妈倒是很热情,积极主动地与我们交谈,问一些“在哪里读书啊”之类的客套话,开始气氛还是挺活跃,后来就谈到了湖南科大,不知大妈是知道的太多,还是在向我们普及这方面的知识。大妈对湖科大很是不屑,说什么以前叫湘潭师专啊,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我们很是气愤,觉得这样太气人,我便反问:哦?是吗?那大妈您的子女又在哪里读书呢?也是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大妈不语,当然也就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必要。后来,我记得大妈带着一脸的不自在从涟源站下了车,这下车厢安静了许多。我突然想起了年级大会时,学工办的吴老师问:什么是母校啊?无人作答,他便说:母校是你可以骂,随便骂的地方,而其他人,谁都不许骂。当时对老师的话感觉不是很深,看来我还得感谢那位大妈,让我对母校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半夜,车停在了怀化站,虽热是半夜,上车的人还是挺多,有抱孩子的,有背着大包的,有携家带口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没有坐票的,只有站着。过道里过来了一位农民工,橙色的工作服,左手提着桶,右手拉着行李箱,还背着一个很大的布口袋,古铜色的脸庞下面不是古天乐般的性感,是对生活的积极与失望。也许是过道太窄,他的大背包被卡在了那里,这时,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一个胖胖的乘务员,很着急,脸上的横肉在抽动,骂那个大背包下面瘦下的身躯:你快点过去啊,你堵着过道干嘛,你傻不拉几的,他妈的,让我先过。农民工无奈地笑了笑,艰难地挪动了身子,让胖乘务员过去,可是呢,他也没能过去,可能是他的肚子太傻了吧,因为骂别人傻的人一般都是很聪明的。还好,我们的农民工大哥一直在回家,也就忘却了这些人的冷嘲热讽。
火车上有空调,很暖和,不足的是,没有换气,很闷。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天快亮时,上来了一家三口,孩子七八岁的样子。爸爸一路笑嘻嘻的,妈妈一路则在教育孩子,让他不要这样,不要那样。
卖水果的又过来了,我很佩服他们的毅力和“挤”的功夫,也许是有些口渴,便花十块钱买了十个桔子,兜里就剩下一块五了。桔子的味道还不错,还是有桔子的味道,不像在某某餐馆吃的牛肉面,居然拿香菇充数,真是黑心之极,好歹弄点猪肉嘛,不过桔子有点不新鲜了,本来空气就不是很新鲜,吃了这不新鲜的桔子,整个人都不新鲜了,顿时翻江倒海,大有上吐下泻之势,第一次吃这样的桔子,真是不好。到后来听一个同学说他买的桔子三块钱十二个,要是那样的话,我就还能再买六个桔子。
一路上,给我印象比较深刻的还是坐在我后面的那几位同学,一路上都在用普通话交谈,他们大概是怕自己的四川话不标准,周围的人听不懂了吧。其中有一位看起来比较成熟的男同学,一上车就在看C语言程序设计,遂问了一下,也是科大的,下学期要考计算机二级,用这样的方式来打发时间也是蛮有趣的,但是我质疑的是,他是在意“printf”的用法呢,还是在在意旁边的女孩初恋到底在不在,一路上老是在问,坐我旁边的小姑凉都很不耐烦了。
他们一行人从天南谈到海北,从大学谈到高中,话题花样多变,就像在听某一个乡村广播,谈话内容的确没什么营养,都是一些你有几个女盆友啊之类的话题,一直不变的是他们的普通话,从湘潭到贵州,再到重庆,不知道到了成都是不是还是那样,因为拂晓的时候,我就踏上了重庆的火辣辣的土地。
本来以为火车会晚点,没想到这趟火车还是那么地不守时,到早了。在寒风中,我被他抛弃在了重庆,重庆好像在下雪,当时天黑,加上近视,看不太清楚。跟着百度地图,穿过一条大街,就到了龙头寺汽车站,刷了身份证,取了票,便在冰冷的候车厅默默地等待。和头一天在湘潭火车站等车相比,简直是凄清,没有那么多的老乡,没有人和我斗地主,输了蹲。手机呢?可惜啊,漫游,看似很多的省内流量我也只攒到开学去湖南用了。中国移动,移不动,中国联通,连不通,我还是应该考虑换个电信的电话卡。
车票上的发车时间是九点二十,可是,可是,都到了九点三十,还是没有看到熟悉的“南运集团”,我想,大巴一定是和火车学坏了,学会晚点了,第一次遇见汽车晚点,我该说些什么呢?我还能说什么呢?又过了半小时,汽车终于来了,司机倒不是挺急,说慢慢来,也是嘛,兰渝铁路广元到重庆段通车后,火车一节车厢就够大巴跑两三趟,反正来不及,不如慢慢来。
后来也就顺利地上车了,在客运中心看见了久违的胖子和王川,还有蒋余,哦,对了,蒋余,峨眉山的猴子还是那么调皮?今年可是它们的本命年啊。
嘉禾
2016年1月27日 四川·阆中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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