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孤魂/兰心
他,应该是鲁迅笔下的阿Q,但他却有一具强健的体魄,不似鲁迅笔下的瘦骨嶙峋。他,生活在社会主义的恩泽下,他有安置房,他有低保补贴,有精准扶贫帮扶……可是他却死在了政府给他修建的安置房内,据说是酒后煤气中毒,据说就像安葬了一只死去的猫狗。
他是我的同族兄弟,有着及其悲惨的童年,父亲被母亲过失伤死,母受牢狱之灾。悲剧的发生有时候也就是那么一霎时的事情,那一夜睡在父母身边的他不知经历了怎样的画面,嗷嗷待哺的他自此成为孤儿,和年迈体弱的爷爷相依为命。
因为是根,因为是唯一的独苗,爷爷及其溺爱,疏于管教,打小养成了他好吃懒做的秉性。虎头虎脑的他是逆生长的,饱一顿饿一残的也长成了高大的身躯。山大无柴,树大空心。他的懒,他的荒谬,在爷爷死后是出了名了。
因为懒,不呆、不傻、不丑的他连嘎女子都没说到一个,成了游手好闲的孤家寡人。幸好国家政策好,每年还有那么一点救济,够他把自己养得壮实。老家不管哪里有会头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穿的还算整齐的帮忙打些杂,挑水、劈柴这些的,干一点事情吃饭的时候总归仗义一些。
小时候的贫困导致了他喜欢偷拿别人的东西,也喜欢偷他爷爷的东西变卖。那时候上学要路过他家门口,总会听见他爷爷数落他的不是,也总能看到他做出的各种鬼脸。据说他的爷爷是被他活活气死的,可怜的老人。
他小不了我几岁,全脚全手的,五大三粗的,若有人好好带着,若有父母好好管教,他不可能是这样走完他的一生。最后一次见他,是夏天的时候,村上帮他建安置房子,家兄开车经过他家门前时,停车跟他说话,他喊了我一声姐后,就问家兄要了买烟的钱,他说:“弟弟今天上梁,哥娃子也不买一条子烟庆祝一下啊!”车驶过他家门前后,我还跟家兄说过,这娃子有了政府的帮扶,会好起来的。
谁承想就是这水泥结构的平房要了他的命,土墙房子是四处通风的,一般烤煤炭是没有中毒现象发生的。这个安置房跟楼房的结构差不多,玻璃门窗封闭效果好,冬季烤火取暖很容易导致煤气中毒,一个冬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这样的状况。
活在时孤苦伶仃的,死去也是一缕孤魂。没有人为他披麻戴孝,没有人为他烧一张纸钱,这一房人在他这里绝了。终是一抔黄土,愿天堂没有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