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要结婚,婚床需要大料,特别是床前那根木杠。短时间内要找到好木料不容易,不料母亲却说此事早已准备好。
母亲让秋林从自己床底拉出一根两米长的刮挺木料,并告诉秋林,他出生时,父亲便上心帮他准备木料。父亲一生正直,从不求人。唯独一次,帮了一个山里人大忙,帮忙后求对方留心寻一块床前木杠子料作,这根料已在床下放了二十几年。
这是书中最感人的一幕,父爱如山,就藏在一根木料里。
张忌的新书《南货店》,以江南农村生活为背景,讲述了上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主人公秋林及其身边人一段平凡但又跌宕的生活。
高中毕业后,秋林的大多数同学都分到了县城里的工厂上班,当时这是最好的安排。而秋林却因为受父亲的影响,被分到偏远的乡下——长亭南货店。
由于勤奋能干,受到曾与父亲同事过的县供销社领导许同志的赏识,秋林被调到黄埠区供销社(处于县、镇供销社的中间一级)做文书,又做了黄埠区供销社团委书记、县供销社人秘股股长,后来又做了县土特产公司经理。
一路上,秋林不知吃了多少苦,就是靠着一股劲,要为自己的父亲争脸面。
秋林为父亲的脸面,也为自己的进步而挣扎、奋斗。
米粒挣扎是为活着。
米粒是外地人,到长亭这边来讨饭,无依无靠。广庆和尚给她一碗粥吃,她就嫁给了广庆的儿子大明做老婆。大明到底是广庆拣来的,还是私生子,这不清楚,但广庆宠溺大明,大明什么都不会,地都不会种。
广庆死后,实在难以生活,米粒便悄悄的与村里赖头在一起。赖头农活好,能帮着米粒种地。后来米粒又与村里开水作店的豆腐老倌在一起,因为老倌可以给米粒一些钱,米粒因此能给大明买衣服穿。
大明也知道这个事情,表面上看他是接受了。但有一次吃酒的时候,米粒将最后的一杯酒倒给老倌喝,谁也没想到这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明自杀了。这件事一出,老倌在村里待不下去了,就悄悄地走了。
南货店的吴师傅四十多岁就死了老婆,光棍打了十几年,他同情并看上了米粒。米粒也想找老吴做个依靠。尽管老吴的儿媳反对,最终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活着,是人最基本的权利。
米粒对丈夫的背判,我们能忍心去指责吗?我们只是高兴她终于找到一个归宿。
在感情上挣扎的是知秋。
知秋、楚珺是黄埠供销社的同事。
在单位组织的一次旅游中,楚珺游泳时腿抽筋,直往水里沉,是知秋救了她。她叫要好的小姐妹传话,说要嫁给知秋。知秋把这个当了真,但是等了三年,楚珺并没有行动,后来却嫁给了镇里的团委书记。
知秋很伤心,也是为了争一口气,从供销社出来,自己办了工厂,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而楚珺的丈夫却因跟人合伙倒卖电冰箱赔了钱,并因挪用公款坐牢。
楚珺想与知秋重续前缘,知秋的朋友坚决反对。
楚珺约了知秋,几句欲擒故纵的话,知秋就轻轻松松做了俘虏。
知秋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回头,但他说,楚珺将来不会对我好,又有什么要紧?我这一世,就爱过这么一个女人,就算她断了我的手脚,挖了我的心肝,都是我自己事情,我心甘情愿。
唉!人哪里能做了自己的主。
小说中变化最大的是许同志。他和秋林的父亲并无深交,只是感觉秋林的父亲会写文章,本质上是一个不坏的人,进而同情秋林、提拔秋林。当时秋林为了表示感谢,送去一袋橘子,许同志在不好意思收下的情况下,还了秋林家一袋糯米。
但是,后来许同志当了供销社的一把手,却让供销社下属的罐头厂只从自己的老婆所开的商店买糖,并纵容自己的老婆收受他人的好处……。
对自己的同尘合污,不知道许同志是浑然不知,还是自得其乐,还是也曾有过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