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亲吻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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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三月的三湘大地,万物疯长,到处都是一片绿油油、生机勃勃的景象。
几场春雨过去,山上、田埂边的野竹笋也开始不甘寂寞,不再矜持,不顾一切野蛮地生长。
这一切,当然逃不过我们这些小伙伴们的“火眼金睛”,只要一等它们长到一尺来长,就会遭遇我们的“毒手”——拔了。
拔回家的野竹笋可以做出一道道美味佳肴。或放点红辣椒生炒,或放一点先年的腊肉拌炒,或焯水晒干水分,腌好放入坛子里……
各种各样的做法层出不穷,我也吃过很多种做法,但我最爱吃的依然是母亲做的“笋子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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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次周末,我从外面拔回来野竹笋,央求着母亲做笋子粑,她不肯,最后经不起我软磨硬泡,还是答应了。
只见母亲挽起袖子,系上围裙,拿着笋子走进厨房。
母亲剥着笋壳,我在一边帮忙。准备下锅时,她嫌我在身边碍手碍脚, 又怕油星子溅到我脸上,叫我走开,趁她不注意,我又偷偷回来在旁边看。
她也拿我无可奈何,由着我。
我清楚地记得母亲做笋子粑的大致过程:先把竹笋剥去外壳,洗净切成碎末,姜蒜少许、鲜红辣椒均切末待用;炒锅刷干净置煤火上烧至冒烟。
再放猪油烧融,烧热后放入姜蒜辣椒末、笋子末一起煸炒出香味,加入辣椒粉炒出红油,放两三片香叶爆香,提起水壶添加开水,以添加至淹没所有原料高出约一公分为宜。
等锅里烧开,加入少许酱油调色,放入盐巴和味精调味,最后加五香粉少许。
右手用勺子舀起一点汤水尝尝味道是否合适,左手抓起一把米粉末,缓缓地撒入锅里面,与此同时,右手拿勺子在锅里面快速不停地搅拌。
等搅拌到笋子粑粑香辣软硬适中,油光发亮,香味四溢的时候,往锅里撒入葱花出锅。
出锅后盛入海碗,一碗红艳香辣的笋子粑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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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一旁垂涎三尺的我,迫不及待用事先准备好的汤匙戳一点尝味道。
嗯,真好吃!又热又烫,又香又辣,又甜又脆,又软又糯。
我的味蕾受到极大的刺激,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下去,即刻和美食来了一场亲密的拥抱。
母亲发现我在偷吃,板起着面孔,嘴巴里迸出来四个字:就你馋嘴。随即又忙活别的事情去了,我嬉皮笑脸,嘴巴“呵呵呵”应对。
母亲是那种刀子口豆腐心的人,表面冷漠无情,但内心非常柔软而细腻,对自己的儿女的爱都装在心里面。
好不容易挨到吃中饭的时候,全家人一个个陆续回来。
我除了吃笋子粑,其他的菜筷子一律不沾边。
二姐在一旁开起了玩笑说,弟弟将来一定是个不花心、疼老婆的男子汉,喜欢上了就会一心一意,就像吃笋子粑一样。
大姐也在一旁起哄:妹妹讲的有道理,弟弟真是这样的人,但会不会讨了老婆忘了娘呢?
我怒不可遏,眼睛瞪着大姐,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感到脸颊发烫(那时的脸一定憋的通红通红的)。
二姐笑得前俯后仰,差点被食物噎住了食道。
母亲习惯性板起面孔,目光扫视了大姐二姐一眼,一本正经地说,吃饭的时候不准说笑话。
在母亲的“高压”之下,两位姐姐才老老实实,服服贴贴继续吃饭,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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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由于有我爱吃的笋子粑,我从头吃到尾,吃了整整三大碗米饭,肚子撑得鼓鼓的,连碗都被我用舌头舔得一干二净,这个舔碗的动作和一头饿了两三天的狗一样。
吃完后,我心满意足,左手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右手一抹嘴巴,想出门溜达一下。
没想到,母亲用手拦住我说,吃饱了就想走啊,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一愣,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只觉得肯定没什么好事。
母亲用右手指着厅堂里那一篮子豌豆说,今天下午分配给你的任务——把它给剥完。
我一看傻了眼,这么多豌豆。但我向母亲提议,吃饱了先去外面走一走,然后回家再剥豌豆,母亲点点头。
我沿着村子水库边的小路慢悠悠地走,抬头一望发现阳光耀眼、天空湛蓝;忽然听见几声“嘎嘎嘎”的叫声,原来是水库里的几只鸭子在嬉戏。
回来后,我认认真真干活——剥豌豆,一篮子豌豆剥了足足一个下午。
母亲总是不让我吃白饭,时不时给我分配点任务,锻炼我的动手能力以及吃苦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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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母亲手脚已不如过往灵便,也不再常做那香喷喷的笋子粑,而子女们一个个都已成家立业,我则多年前离开母亲身边,身处千里之外的城市打拼。
今年四月份,母亲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股骨转子间骨折,在医院做了手术,暂时还没有从病床上爬起来。
医生说,母亲要下地行走,起码需要过两个月。
我心疼母亲操劳一辈子,一心为了家庭,一心为了子女,晚年不幸遭受这样的伤痛。
只盼望她快点好起来,多想再吃一次她做的笋子粑。因为,只有母亲做的笋子粑才是这个世界最好吃的美食。
今天是母亲节,祝母亲节日快乐,同时也祝天下所有的母亲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