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突然想写写梅姐。
这些天“梅艳芳”电影正在上映宣传中,也引发了大众对梅姐新一波的追思与怀念。
梅姐如日中天时,我也才上初中。那时候青春懵懂,少女怀春,只把焦点放在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黎明、梁朝伟等靓仔们身上,爽朗英气的梅艳芳自然不在心水名单上。总有种感觉,梅艳芳身上没有女性的千娇百媚,柔情似水,即使她唱了那首让她在内地声名鹊起的女人花,骨子里的阳性力量仍然把这多花浇灌地无比坚强、烈性,充满豪侠之气。
年纪渐长,步入中年,这几年突然开始欣赏梅姐。写到这里,突然意识到,其实欣赏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而是怀念那时的香港娱乐时代,各式各样的香港明星们,无数由烂片与经典交织碰撞的银幕,可惜,这首时代与青春共振的挽歌早已落幕。
梅艳芳的天赋异禀、原生家庭与童年经历造就了一个星光四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舞台巨星,同时,也为她充满缺憾而悲情的人生故事奠定了生命的底色。艺术生涯中,她的劲歌热舞可以燃烧整个舞台,浑身都在释放激情性感,却未染上半分低下情色;柔情慢歌则能低音婉转,浅吟轻唱,道尽了世间痴男怨女的千般情深,万种痴处。屏幕上,雄雌难辨,可咸可甜,《钟无艳》里的反串,《胭脂扣》里凄婉哀艳的如花,《女士四十》里憔悴、内敛的普通家庭主妇,还有很多香港商业片里或癫或狂、轻松明媚的各色女性,梅姐都能轻松驾驭,更惊叹的是,她的表演永远都是松弛自然,却又真实可爱。而私人生活中,她有一个同样充满戏剧性却悲情为主的家庭——梅妈年纪轻轻就单身带娃,一生中缺乏安全感,直到古稀之年还要为女儿财产而争讼;除了梅姐和姐姐小小年纪出来“卖唱”,妈宝哥哥们则无能懦弱,却又逃不脱人性中的贪婪执着;一生柔弱的梅姐却要生出钢筋铁骨,扛着一家人的期待,满足一家人的无度渴求。但自己的爱与需求呢,却在压抑中渐渐枯竭。即使身为一代巨星,却始终逃不掉无尽的孤独落幕,一支顾盼生姿的女人花,风中摇曳久久,却无人懂得,不敢采撷,真个空悲切!
也许人到中年,不仅是怀念青春,也渐渐懂得了人间不易。梅姐的风光,遭遇,光辉的舞台与往事,如烟般散去。近二十年飞逝,在一本正经“阿瑟请坐”们的娱乐年代中,真实的做作仿佛已入骨髓,各种人设定位驱逐开真实与美好,我们却越发觉得这个舞台的珍贵,这个人的真实难得。
世间再无梅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