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闻过生命腐烂的味道么?
也许很多人都闻过水果或者食物腐烂的味道,那种气味一旦散发出来,刺鼻难忍,今天我第一次静静地任其肆意霸占我的嗅觉,闻了足足两个小时。那是一种酸臭的味道,不知该如何形容。
“腐烂”这一词从生物上来解释是:有机体由于微生物的滋生而破坏。一般而言,腐烂是在死亡之后发生的,世间万物只要有生命的东西死亡之后都是要经历腐烂的。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词,不论从它的发音上还是字形上,都让人很不舒服。我从来都没有认认真真想过这个词的在现实生活中的体现,然而当我一边在床上看着《滚蛋吧,肿瘤君》,一边闻着昨天才买回来的葡萄腐烂的气味,看完电影后,实在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把那一大串足足有三斤的葡萄拿出来,认认真真的剪摘着。它们在我昨天买的时候明明还那么晶莹剔透,一天之间竟然很多颗已经烂掉,薄皮一点点褪去,鲜嫩的果汁和果肉被解禁,肆无忌惮地侵袭着其他葡萄。于是一个接一个的被我丢进垃圾桶,最后留下的完好无损的也没剩几颗。
可能是我那敏感的神经又被触发了,看了一部题材老套关于癌症的电影,即便是同一个人演了好多部类似的,但还是忍不住流泪,忍不住想起过去的事,再加上那腐烂的水果气味作催化剂。
不得不说,《滚蛋吧,肿瘤君》真的很老套,白百合不知演了多少遍癌症晚期最后挂掉但临死之前仍然顽强乐观的角色。但我还是喜欢看,喜欢看虚拟世界中顽强的生命在腐烂前有多努力的活着,也许这也是对我母亲临终前的期待吧。
剧中的女主得的是淋巴癌,我的母亲得的宫颈癌。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诚恳地写下来,我一直都不敢回忆不敢去触碰心底里最痛的伤。因为有些回忆就像伤疤,即使愈合了还是会有印记留下。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见证生命腐烂的过程竟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我的母亲不是一个乐观的人,她生性敏感喜欢胡思乱想,在疾病面前,她和很多人一样,恐惧害怕怨天尤人自艾自怜。我是看着她一点一点从一个体重有130多斤成天喊着要减肥,那么健康的一个人开始消瘦,掉头发,从长发变短发再到光头。在最后的几个月里,被病魔折磨的只剩皮包骨头就连我触碰的时候都觉得心里绞着痛。腹部因为积水,肚子胀的像怀胎十月的妈妈。(写到这里,我已经忍不住开始流泪,原谅我每次回想起这些,都会很难受。)
如果说腐烂是从死亡之后发生的,但在我看来,我的母亲生命的腐烂从被病魔占据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生命真的是很脆弱的东西,虽然人类很强大,有智慧,经过亿万年的演变,优胜劣汰战胜了各个生物成为食物链的顶端,发明很多厉害的武器,科学研究成果。但人终究是一个生命,终究是一个脆弱的生物,经不起任何腐烂,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她会为了自己的孩子不计一切代价的活下去,无论遇到什么。很多奇迹也是发生在母亲身上。我的母亲又何尝不是呢?她为了我和弟弟,曾经那么努力的想要寻求一线希望,只是想活下去,只是想看到我考上大学,看到弟弟长大。可是呢,病魔终究是那么残忍,可以将你的所有希望一点点吞噬直至最后将你完全击垮。没有谁一生下就那么乐观积极的,所有我们看到的微笑和阳光只是他们用爱支撑的堡垒,来保护自己爱的人不受伤害。
有人对我说过:“好好活着,就是最牛逼的信仰。”我一直记着,因为生命经不起任何腐烂,而我们也只能好好活着,并且要认真的活着。
(这是一篇来自于很久都没有认真写文字的20岁姑娘,她从来都不敢这么直面自己的故事,一直都是悄悄的用只言片语留在自己的留言板上,并告诉自己:“如果没有人愿意听,那就说给自己听。从今天开始,她不想再只说给自己听了。因为可能某一天,生命就像那过夜腐烂的葡萄,消逝之后再也无人问津。不想自己的故事,自己所看到听到想到的东西就这样也随着生命于某一天腐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