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姥》

     

作者,风中雪莲

图片发自简书App

姥姥出身名门,典型的大家闺秀。姥姥的一生充满故事,也知道很多故事,也特别爱给我们讲故事,我们更爱听姥姥讲的故事……

      姥姥读过私塾,精通奇闻古书,历史撰记。而且,还写的一手好毛笔字。

      姥姥出生在民国初期,经历过几次战争年代,而且家族成员里也有显赫的战争人物。

      姥姥的家族是我们村的一个大整体,村子也以姥姥家姓氏命名至今。据说在德惠还是张家湾的时候,姥姥家族就来到这里,开铺做起了生意,所谓德惠的第一家铺子,就是姥姥的家史。

    姥姥常常和我们讲,村子的南边有块地,叫“西大园子”,离村子有大概二里多远。那里曾经是她们家族的花园,每逢春天,家族就派仆人去经管,然后等到花开时,天热了,就把家族里的女人们驱车抬轿的,送进园子里,每天过着赏花、绣花、扑蝶、嘻戏玩耍,无忧无虑的享受着矜持而快乐的生活。

    从我记事开始,姥姥的小指甲总是长长的。我时常捻着姥姥的小指甲,问姥姥:“为什么它这么长呢?”姥姥说:“习惯了,小的时候就留,那会儿家里女人们的都留指甲,不许剪的,我们每天洗脸梳头都有丫环伺候,我们什么也不干,每天没事就用这指甲盛水玩,看谁盛的最多,就是谁的指甲最长。谁就会特别的开心,骄傲。”那会儿,我听也不太懂,但就是喜欢听。后来就渐渐的懂了,因为,电影电视看多了,也就能把姥姥的故事还原了……

            姥姥和姥爷是从小婚姻,父母之命。两家住在村东村西,姥爷家当时也是大家庭,但普通人家,没有显赫的人物,也不富足。姥爷哥们十二个,姥爷排行老五,据说当时姥姥家能把她许给姥爷,是因为姥姥长的丑,不讨奶奶喜欢,当时家族里有人不同意这门亲事,一则门不当户不对,二则脸面问题。可姥姥的奶奶说:”这丫头太丑了,再等大了会愁嫁的,门当户对的人家给人谁?快把她给村西老张家吧!”就这样,奶奶的一句话,这位显赫的大家小姐,就成了我的传奇姥姥。

        姥姥过门后,便结束了她的闺门阔女的生活。

    姥姥先后生了几个孩子,都夭折。据说一共生了十几个,最后剩下我母亲她们五个,三女两男。而且姥姥在连遭丧子之痛的同时,姥姥的身心饱受了很大的催残折磨,还患上了很重的异病。记得那时候,常常有人来姥姥家,求姥姥掐算,家里走丢的人或猪呀,马的,去了哪个方向,还会不会回来;孩子夜里哭闹、吓到了,姥姥会给写些什么,或是用那些方法给弄弄;还有谁家闹个不消停了,就来求姥姥去帮忙。姥姥是个很矜持的人,举手之劳的她毫不犹豫,但有些大一点的,她会不好意思的不想掺和,又无奈的不忍看着求救者的无助,只好去帮忙解难。

      姥爷去世很早,听妈妈说,是在我出生的几年前,姥爷当时五十几岁,就病故了。那会儿已经改革分家单过了,可姥爷的离去,虽然使姥姥和孩子们的心里少了依靠多了份孤零,可姥姥却依然托着病体,有规有矩的把家制理的很好。       

      姥姥家和我家同村,相隔几户人家,所以,我也算是在姥姥身边长大的,(我就出生在姥姥家的西屋)。时常去姥姥家,有时就赶上姥姥在那里翻柜子。姥姥的柜子上面有两个大掸瓶,典型的青花瓷的,特别漂亮,据说是姥姥的陪嫁。她每次翻柜子时,必须把掸瓶搬下来,放在地上。掸瓶里不禁插着掸灰尘的鸡毛掸子,而且还有些小东西在里面,一动掸瓶就发出轻微哗啦的响声,而且还很重的样子。我问姥姥:“这里面有什么?”姥姥说:“别动,没什么的“。我倒是蛮乖,也就不再问。后来无意中知道了,里面是一些铜钱。

    姥姥的柜子里面有几个小筐和精美的小盒子,有的装着儿女们给买的好吃的,有的就装着些小零碎物件。当时小,也不太懂那些小物件的价值所在,只知道哪个好看,好玩。记得有银簪、银链、银耳环、银镯子、还有银元等等,还有一双特别小特别小的绿色绣花鞋。

    我最感兴趣的就是那双绣花鞋,女孩子嘛,天性的爱花,爱漂亮,绣花鞋又很别致,精美小巧。我拿在手里就不肯放,还在不停的想穿上试试,可惜从小脚就大,怎么也穿不上,心里都急的慌,而且特别想听到姥姥会说出那句话:“给你了,拿去玩吧”,可姥姥每次都是看着我的不舍,从我手里要过去,又放回了她的柜子里。其实,姥姥很懂我的心思,只是绣花鞋的意味很不同,所以,她舍不得。

    姥姥会抽烟,抽烟袋。姥姥的烟袋是铜的,很长。姥姥无论走到哪里,手里嘴里,几乎都不离她的烟袋,烟袋锅的那头,栓个布口袋,不大不小的,里面放着她的烟沫和一盒火柴,方便随时抽烟。鸡进园子了,出来撵鸡,手里拿着烟袋,边抽边用烟袋吓着小鸡;把饭做锅里了,急忙拿起烟袋,用灶里的一根小柴火点燃,叭哒叭哒的抽着;一边带着孙子孙女,一边抽着烟袋,一边给孙子孙女喂着饭;闲着没事的时候,盘腿坐在炕上,嘴里还是叼着她的烟袋。

    冬天冷了,外面不能玩了,我和哥哥就基本每天都要去姥姥家里面,和舅舅家的弟弟妹妹们在一起,围坐在姥姥身边,中间一个火盆,我们把脚和手抢着贴在火盆边上,姥姥就开始给我们讲从前的故事。谁若是不老实,不听话,姥姥就会用她的烟袋锅子,刨脑门儿,记得老舅家的弟弟被刨的特别多,因为他很淘气。

      不记得是什么原因了,姥姥的烟袋杆儿折了一段,被老舅整修了一下后,又给姥姥安好烟袋锅,姥姥接着用。可也随着烟袋杆儿的短,姥姥的年纪也大了,烟也渐渐的好像也不那么抽了……

    老舅妈是知青,大概八五年,姥姥随着知青返城的大军潮,搬去了省城长春,过上了当时特别让人羡慕的都市生活。

    两年后,年迈的姥姥在长春病逝,享年八十岁…………

    姥姥的故事,亦如她给我们讲的故事一样,永远讲不完。姥姥的一生,平凡而又不平凡;普通而又不普通!也许,我的姥姥只是那个年代的女人缩写与典范。但在我心里,姥姥的一生,是写满故事的一生,有着传奇色彩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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