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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的端午,要从大约一个月前,那盛大、隆重的“起龙”仪式算起。之后,每天一早一晚,那强劲而又节奏感十足的鼓点,随水波传出很远。这两天,一河两岸,更是装扮一新。只待明日的龙舟竞渡,上演速度与激情。
这几天,包粽子、做香包、摘艾草,节日的氛围感,已被拉满。
可是,关于端午的记忆很是寥落。家乡淮河一带,此时恰值农忙季,对于端午节,农人们是不甚在意的,估计也没几人知晓屈原是何许人也。
赛龙舟,包粽子,在我们是没有的。一马平川的黄土地上像样的河没几条,更不用说划龙舟。三餐以面食为主,粽子是几乎吃不到的。
然而也未必没有一点节日的痕迹。比如节前出嫁的女儿大都要回娘家。带上鸡蛋,白糖或者自己做的麦仁甜酒酿。不拘礼物多少,重要的是看望父母,聊表孝心。
端午节的早上,家家户户都会煮鸡蛋,鸭蛋或是鹅蛋。鸡蛋,鸭蛋都常见,大大的鹅蛋平素极少见到,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专存了鹅蛋等端午节吃呢!有的人家还会煮上几头大蒜,说是吃了解毒。
若说对端午有所期待,那大概只因两件事。一是插艾草;再是吃最爱的麦仁甜酒。
记得我家后面不远就生着一片郁郁葱葱的艾草。端午时节正是它枝叶肥壮,气味浓郁之时,拿把镰刀,提着篮子,欣欣然去割艾草。镰刀过处,艾草独特的馨香盈鼻。回家后,捆扎两束,把它们挂在门楣,感觉那两扇门因它有了别样风致,进进出出总能嗅到它的气息。据说古人认为端午节是毒日、从这时起,五种毒虫开始出没,而艾草有特别的香味,能驱赶它们。于是就在端午节期间插艾草,求平安、禳毒气。
挂在门楣的艾草慢慢被风干,翠绿的艾叶渐渐变成灰白,最后卷曲焦脆,可其味不变,馨香如故。
麦仁甜酒不是每年的端午都能吃到,若端午恰逢收麦那几日,则无望。如这时新麦已经归仓,母亲身体亦无恙,那么我们大约会吃到新麦做的甜酒。
母亲先把新麦放在碓臼里舂去麦皮,这道工序耗时费力。舂好的麦仁浸泡几个小时后上锅煮熟,起锅晾至微温,加上小曲子拌匀压实后,静置在阴凉处,大约三天后就可以享用香甜的酒酿了。据说即便是同一人,相同工序,每次做出来的酒酿味道都会有差别。受制于麦仁的软硬程度,放小曲子时麦仁温度的把控,小曲子加入量的细微差别,那几天温度的高低……一件看似简单的事,要所有的因都恰到好处,才能呈现最好的果。
记得有一年母亲做的麦仁甜酒特别好吃,当时四五岁的弟弟一口气吃了一大碗。吃完满脸绯红像刚喝了一场大酒,然后呼呼昏睡了半日,把我们吓得不轻。那以后,再吃酒酿时,我们总会提醒他,别吃醉了。
又想起父亲的那句话:“美味不可多贪”。
明早,跟母亲通话,告诉她:她做的麦仁甜酒最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