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之宋江侧写

小时候,看《水浒传》的电视连续剧,特别喜欢鲁智深和武松,尤其不喜欢宋江,总是感觉这人太特么假了!连死还要找个垫背的,自己被御赐了毒酒,非要予李逵喝毒酒,美其名曰成就仁义,如果有仁义,这是儒家的仁义?

后来读了几次《水浒传》,仍是非常不喜宋江,当然 也慢慢理解了宋江,如果说鲁智深是佛,武松是天神,那么宋江是人,这个人带有那个时代的特色,带有中国文化的特点,他的义是儒家的堕入形态,缺乏了早期儒家的生生不息,完全是社会化的产物。他说的孝义,总让人感觉有些不对头。

孝义黑三郎,第一次出场是这样的:那人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祖居郓城县宋家村人氏。为他面黑身矮,人都唤他做黑宋江;又且驰名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上有父亲在堂,母亲早丧;下有一个兄弟,唤做铁扇子宋清,自和他父亲宋太公在村中务农,守些田园过活。“驰名大孝”,历朝以孝治天下,因为大孝,所以声名远播,他对自己的夫亲宋太公倒确实孝,文中多次提到,平时肯定也做得比较足,否则哪会有那么多人知道。刚开始不上梁山,后来准备去梁山,一听说父亲死了,马上哭着赶回,到家才发现是父亲故意骗他,不想他去落草。后来被逼上梁山,想念父母,于是父亲和兄弟都被接上山,这也无可厚非。关键是,当时,李逵道:“我只有一个老娘在家里。我的哥哥又在别人家做长工,如何养我娘快乐?我要去取他来,这里快乐几时也好。”晁盖也是赞同的,可是我们来看一下,宋江又是如何说的。宋江便道:“使不得!李家兄弟生性不好,回乡去必然有失。若是教人和他去,亦是不好。况他性如烈火,到路上必有冲撞。他又在江州杀了许多人,那个不认得他是黑旋风?这几时官司如何不行移文书到那里了!必然原藉追捕。——你又形貌凶恶,倘有疏失,路程遥远,恐难得知。你且过几时,打听得平静了,去取未迟。”看起来好像为李逵着想,可是我们仔细一读,这何尝不是区别对待,你宋江的父母是父母,别人的父母就不是父母,梁山好汉可以把你的父亲接过来,为什么不能把李逵的母亲接过来?难道梁山也有阶层?难道孝也有区别?宋江的孝其实是大有问题的,很多时候,我们会感觉他的孝不是出自真心,而是带有目的,好像故意做起来给别人看的,这种孝是一种功利化的“孝”。

至于宋江的义,也就是为人仗义疏财。他通告晁盖这批人,是义吗?是大义吗?这于国不忠,于家不孝,纯粹是江湖义气,完全是徇私,是孟子大义的世俗形态。比如其他体现他义的地方,就是对别人的自助,确实舍得花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及时雨宋公明,江湖上不是盖的。但是我们仔细看一下,宋江的用钱对象,是非常有目的,比如对武松、李逵,武松是一个恩缘分明的人,李逵也是直爽之人,他们总体上都是不谙权术,被宋江的言行弄得服服帖帖。在小说中读下来,看他做每一次都有意图,这是一种典型的“吏”的做法。

另外他写得两首诗词,透露了他内心的秘密,所做的所有事,无非体现了他的“权谋”和“凌云志”。这是理解他一生的两个重要词语,我们可以借助文本细度去补充之。宋江对应的是法家的权术,可惜,还是有人比他更谙权术,他死于他人的权术。凌云志,恐怕是展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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