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旧事 (4)
锡城,一座美丽的江南小城,我即将在这儿开始四年的大学生活,这是一个多雨的城市,和西门的急风骤雨不同,这儿是细雨濛濛,每次都要持续好多天。
锡城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城市,江南美女婀娜多姿温柔可人,就像戴望舒的雨巷里描写的那样: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柔弱、湿润、精致、娟秀,是我对这座城市的整体印象。
离开了家乡亲人,离开了同窗好友,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开始有点不知所措,好在都说大学里没有繁重的学业,不用整天的埋头苦读,我可以用心去品味这座城市。
办了入学之后,我也开始熟悉几个来自全国各地的室友,厦门的斌仔,南昌的熊哥,威海的老刘,初次见到他们时大家都还放不开,但年轻人相处的就是比较快,没过几天就可以一起对酒笑谈江湖事了。
中秋节的时候,我们正在宿舍把酒言欢,向阳哥打来电话,说有人电话打到诊所问我学校的地址。我没有太在意,刚进入大学的我们手机还不太普及,联系还是要靠书信,可能是高中哪位失去了联系的老友吧。和向阳哥聊了聊家里的情况,得知二姑去了苏州帮舒萍姐带孩子,彩萍姐经常和姐夫闹矛盾,诊所的病人不如以前多了,这些年外出务工的多了,很多人不到过年都不回去。向阳哥在砀城买了房子,小侄女要上学了,为了让孩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他和表嫂带着孩子搬去了砀城。听到大家都各奔西东,思乡的感觉愈加强烈起来。
十一长假我和斌仔去了杭州,回来之后老刘递给我一封信,是从苏州大学寄过来的,字迹是曾相识,我没有参加什么学校间的活动啊,我一边翻着嘀咕一边拆开来看,洁白的信纸上印着隽秀的字迹:西门一别,君可安好。羌薇。看到这个日思夜想的名字,我泪流满面,顾不上第二天还有什么课程,当天就赶去了苏州。
在苏大的外城河边,我们终于再相逢,她依旧是那个满带微笑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女孩,脸色不再像以前那么苍白,多了一些红润。再次见面的寒暄已不重要,我迫切的想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她说高二那年,她的病加重了许多,父母带着她来到苏州一边打工一边治病,好在老天眷顾,虽然无法痊愈,但总算慢慢又好了起来,就在苏州找了个民办学校读了两年高中,后来考入了苏州大学,前段时间回西门为爷爷奶奶扫墓,路过诊所,想起应该和你再联系。我说我去过你们西门的家,一度以为真的无缘再相见了。那天我们回忆了在一起得点点滴滴,在苏大校园里漫步,直到天色已晚。
第二天与小薇告别之后我去了舒萍姐家,二姑来苏州有一段时间了,一直也没有过去探望。时间已经不能再用杀猪刀来形容了,而是一台绞肉机,舒萍姐又显老了很多,听姐夫说舒萍姐从小一直生活在西门诊所,如同生活在一个孤岛一样,每天都是面对几个家人,来到苏州之后一直都不适应,两个孩子出生之后每天都要操劳很多,变得孤漠寡言,这才让二姑过来帮忙照顾。
我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往返于锡城和苏州,我和羌薇真正的开始恋爱了,大学时期正是经历纯真爱情的时候,没有利益的驱使,没有鱼龙混杂的关系,这时候做的每件事都注定刻骨铭心。空旷的校园广场上,我们互相依偎坐在长椅上看温暖色泽的落日。
为了每天都能和小薇联系,我跟着老刘一起发传单做家教甚至做枪手帮人考试,半个学期的功夫挣了些钱,买了两个诺基亚的手机,那时候的手机还不像现在这么智能,能够存储的信息有限,每次新的消息来的时候都要删掉前面的,每次都是看了又看一条都舍不得删。
爱情的甜蜜,渗透到生活的每个角落,渗透进每一丝流淌的血液。那段时间,从锡城骑单车到苏州,丝毫不觉得累,我陪她去河坊街,南禅寺闲逛买些喜欢的小饰品,她陪我跟室友喝酒吹牛闲聊往事,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美好,我们都很享受这种生活。每天都生活的很有存在感,她那一脸淡定乐观的笑容改变了我对待生活的态度,不再过的那么浑浑噩噩,不再逃课,周末也经常抱着书本跟着她去图书馆,学期结束的时候我居然也拿了奖学金。
暑假即将来临,我和小薇一起游览灵山胜境之后便回了老家,每次回家我都绕不开那个让我牵挂一生的西门,这次也不例外,西门桥还是像往常那样安静的注视着这片土地,二姑父的诊所病人数量不如以前了,小镇上的人气也没以前旺盛了,落寞了很多。整个暑假我除了在诊所帮忙之外,就是和小薇发短信QQ聊天,信息科技的进步拉近了人们之间的距离。傍晚病人都走光了,我才会去故黄河边溜达,去西门书院听听朗朗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