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很多人,也很享受和这些人在一起的时光。但真正能震撼到我的,却是她们。
一个苗族女人,一身汉式旗袍,精致的妆容,站在讲台上,字正腔圆地普通话介绍她自己:“我叫覃丽华,以后我教你们英语。”说着把她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还把覃字标了拼音qin,笑着接下去说:“很多人都会把这个字练成了tan(第二声),其实它是个多音字。”那年,我们高二,也是那天我才知道这个字有两个音。
在她的教育下,我们班的英语成绩在年级里一直都是第一。她对每个学生都没有偏袒,越是成绩差的学生她花的精力越多。经常在她的自习课上,那些英语功底差的学生被她叫出去谈话。中国目前的教育本就是带有功名性的。谈的内容大多说的是父母供养孩子不容易,无非是想孩子们能学得好了出人头地。那些学生都是聪敏的,不想被唠叨也好,真被她说感动了也好,总之,他们的英语后来还真的不错。起码,她是有功的。
高二快结束时,她怀孕了,大家都知道她就算怀孕,也还是会因为大家的学习成绩的起伏而担心。那一年,我们都很听话,想她少操点心。她挺着大肚子,在课桌中间缓慢地来回,天气越来越冷,她的脸上却闪着汗珠。作为学生的我们,看到这样的老师,就算再调皮,却从不在她的课堂捣乱。后来临近产期,她为了我们不掉课,说动她爱人在两个学校奔波,班主任为了配合,联合其他老师,主动调节课时。哪怕是英语自习,班主任也监督我们好好学英语。
我们爱八卦,八卦这俩老师的爱情,之前一直觉得这么优雅的老师,爱人应该也是高大伟岸的那种,结果给我们代课的人却其貌不扬,哪怕说个笑话我们都不知道笑点在哪。覃老师在让他给我们代课前,讲过他俩的故事,大学里相爱,她爱人因为她不再像从前那样,以前她爱人是出了名的小混混,遇见她之后,跟变了个人一样,温柔体贴,对她真的很好。那个时候的我们青春懵懂,知道校园爱情有如此完美的结合,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再后来,覃老师生了个儿子,不久后回了学校。虽然她对我们很严厉,但并不妨碍我们对她的尊敬和爱戴。她回教室那天,天很冷,我们的心却很暖,教室门口,我们夹道欢迎她终于回来了。而她依然优雅地微笑着看着我们,慢慢走向讲台。
那一刻,我明白了,覃老师,她是用她毕生的精力在授课,而老师最有成就的,就是用自己的能力让她的学生们进步,在这进步中,感恩老师的付出,从而尊重师长,这是为人师表的责任,她做到了!
其实覃老师除了教我们英语之外,也喜欢逛街,我们经常会讨论她的衣品,她也从不遮掩。夏天天热,我们看见她好几天都穿着一件旗袍,课堂上也少不了碎碎念,老师微笑着回说,我买了好几件呢!原来她会把喜欢的东西多留几样。但是她穿旗袍的样子真的很美,很优雅。我记不住她冬季的服装,却始终记得她夏天的风采。
听别人说,覃老师不会玩手机,不会用电脑,只对英语教学和逛街感兴趣,很多生活上的事情都是爱人帮忙处理。快毕业时,我们想留她的电话,也只能作罢,后来还是一个机灵的同学建了一个群,把她爱人拉进去了。
有时候,我会想,一个人是要如何不去想那些左右于耳的杂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爱好里,让自己优雅地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现在我能明白了,当你遇见爱,你就能义无反顾地做你自己了。
去北京听课,带着烦恼去的,因为不想去,意外而已。弟弟因我让他暂管家里的钱,居然擅自挪了款给我报了一个教练技术课程。一咬牙,去了,看看到底有什么让这家伙如此痴迷,过去拍晕他直接带回来最好。
一晚上硬座,到了北京,弟弟接站,又坐了近两个小时的公交,才到目的地。天干冷干冷的,皇家陵园十三陵在阳光下却并不萧条,各种山庄护卫,第一次的山庄我都记不起来了,急着进场,赶忙签了到,进去,包放场内周围,匆匆找了个椅子落座。
没几分钟,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走上讲台,衣着朴实,但眼神却是清澈的。仿佛她周身就有光环,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台上,她介绍着自己的故事。因为进入这个课程,我们都要保守其中任何人的隐私和所发生的有关课程的内容。恕我不能陈述。
但在台下的我,听着她的故事,我都会潸然泪下,不论别人怎么想,我是真的感动了。七个月的身孕,站在台上,作为听众的我们是坐着的。似乎有点坐立不安了。偶尔累了,就在预先备好的座位上歇歇,但每一次坐下前,都会问我们,我可以坐下讲吗?我们都回应,您应该坐下讲,站着怪累的。作为普通人,觉得这种情况可能觉得没必要征求旁人的意见吧,但这种教养性的习惯却是她成为导师的基础。而且教养也装不出来,那是她骨子里透出的光芒。
有时候,学员太有个性,导师也会生气,无关对错,只关立场。我不知道课程这么安排的用意,却在落笔写下时,突然发现整个课程中,我所有的做法都太乖,似乎没有太大的改善,因为一直以来的自己,就是不让周围的人为难,除非真的都难到了我,我才开始做决定处理问题。
导师应该是最早就知道了,却不曾说过半句话让我难堪。而我最初竟觉得自己还算幸运。其实那一周,我又何曾成长,那些乖巧只是掩人耳目罢了。而作业里的才是真实的自己。但我在害怕,害怕因为自己的言语导致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但事实是,因为我的不作为,第二次课程竟真的出现意料不到的状况。我像极了一头狮子,怒吼完心里所有的不痛快。待到同学们反应过来,抗击我的言语劈头盖脸地从四面八方而来,但那个时候,自己格外清醒,这些言语左右不了我的心,只能让我更坚定。
突然明白了导师的智慧和良苦用心,发生状况时,她很生气地问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怯怯地回答,成长。她怒吼,你在害怕什么?我以为自己没有害怕,但现在才知道,我的确在害怕,因为害怕,才变得乖巧。
智慧的人真的不一样,能洞察所有的细枝末节,她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更知道我硬座一整晚的火车,甚至是无座的状况,坚持此行的目的。她不希望我因为害怕而失去那个作业本上的自己。更不希望我只是在作业本上做自己。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身体力行,现在想来,后来的那两年,都没有,因为害怕,害怕面对冲突和矛盾。直到遇见爱人,我才真的可以像覃老师那样做自己。因为那些冲突和矛盾,他帮我处理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是冲突,是矛盾,只是觉得是个人立场不同罢了,无关对错,只关立场。而且听他的解释,反而对我是种释怀。任何时候没有争执,只是彼此陈述不同的看法。没有谁能一切唯我独尊,但要凡事客观民主。所以我们平等而和乐!
我知道,那些震撼我心的,就是我所追求的成长,所以,从前路过的她们,一直都烙在心里。因为我得成长,而她们一个给了我成长的动力,一个给了我成长的机会。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