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云展从宅子里出来,远远地瞧见了朱拂玉也从此经过,两人相视而立。片刻,朱拂玉往云展的宅子门前走去,便瞧着宅子,便啧啧不已。
“二皇子,又见面了。”云展躬身施礼道。
“你的束水攻沙,很不错!”朱拂玉点了点头道,复又问道:“既是入京待考,要不要替你引荐引荐今科主考?”
云展不置可否地一笑问道:“二皇子是否以为,舍出她,便能得到我。”
朱拂玉被云展说破心事,面上却没露出一丝情绪,反疑惑地问道:“她?她是谁?”
云展知道朱拂玉不会说实话,也不愿与他多话,正色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二皇子果真有着这样决断。但可惜,我也不是儿女情长的人。”
云展说完便离开了,只剩朱拂玉一人愣在原地,心里却含了万千滋味。
京师 灯市街
灯市街最近盘出了一间铺子,换了匾额后发现,新开的是家香露铺子,叫品香阁。新来的店主是个漂亮的女子,出入总带着面纱,瞧不清容貌。陪同女子出入的,是一外形俊朗的男子,成日里拿着扇子,一副逍遥公子哥的派式,瞧着就是一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这日,品香阁招掌柜的,张礼带着十几个人进屋铺子,没瞧见李灵雨,便问在一旁嗑瓜子的许云鹤:“李姑娘呢?”
许云鹤随意瞥了乌泱泱地十多个人,吐出嘴里的瓜子皮,慢悠悠地往内院走,边走边喊:“香瓜,出来!”
张礼见许云鹤一副吊儿郎当地样子,心里不以为意,瞧了瞧身后一众,有些人已有退色,便道:“若有自觉不能胜任者,可先行离去。”
十多人面面相觑,不多时便走了三五个。张礼也不理会,耐着性子等着。
李灵雨从里屋出来,脸上带着层面纱,瞧着张礼身后的等着的人道:“不是说在过些时日再招掌柜的?怎的这时候来了?”
张礼道:“二皇子说,无需等栾姑娘,姑娘可自行定夺。”
许云鹤倚着门继续嗑着瓜子,也附和道:“等那妖孽来了,瞧着哪个不顺眼,换了便是。”
李灵雨想了想,觉着许云鹤说的也对,点了点头,一一招上来问了问话。不多时,便已问了一半。待到下一个上前后,李灵雨抬眼一眼,轻呼了一声道:“陈小哥!”
陈星腼腆一笑道:“李姑娘!我也是来聘掌柜的。”
李灵雨点了点头,问道:“陈小哥怎的来了京城?”
陈星笑道:“你和栾姑娘走了没多久,我便也辞了工,惦记着来京城长长见识。前不久在街上碰见姑娘,又打听到姑娘这儿招工,便来与姑娘见一见。”
李灵雨喜不自沾,忙拉着陈星进里屋说话。许云鹤见此,把瓜子一扔也追了进去。张礼瞧了瞧剩下的人,叹了口气道:“散了罢!东家不招人了。”
端本宫,王振悄悄引了一位大夫往凌落云的屋里去。
凌落云隔着纱帘探出手来,轻声问道:“可探得出是男是女?”
老大夫缓缓地把脉,眉眼带笑道:“夫人好福气,是位小公主。”
凌落云眸里闪过失望之色,沉声又问道:“你可确定?”
再三确认后,王振引了大夫出去,复又归来,见凌落云抚着小腹沉默不语,手有些颤抖。
王振垂下眼帘问道:“娘娘,可有决断?”
凌落云低着头,瞧不清表情,但却见大滴的泪一颗颗簌簌而下,显得格外地晶莹剔透。王振叹了口气道:“娘娘,孩子日后还会再有,可这机会,却是难得。”
凌落云泪眼婆娑,瞥了瞥桌前放着的一碗没了热气的汤药,使了浑身地力气,才将手伸向药碗,又愣了半晌,才心一横,把药送进了口中。
不一会儿,凌落云便疼的额上起了密密的汗,觉着小腹坠胀难忍,却愣是忍着没喊出声,一双美眸里满是愧疚与坚毅。
王振瞧着时候差不多了,才快步往太子书房走,换上了一副焦急地模样大喊道:“殿下,不好了,殿下!凌妃娘娘出事了!”
朱撷德正和云展商议朝堂之事,听见王振呼喊,着急地便往凌落云寝殿走,也不顾得和云展过话。云展想了想,并未追上去,只瞧了眼跟在朱撷德身后的王振。
朱撷德到凌落云寝宫时,只见凌落云一人倒在桌前,捂着肚子簌簌地流泪。腿下渗着涔涔地血,让他瞧着心里顿感不妙,忙大声喊道:“快喊御医!”
此时,太子妃钱氏及几位选侍才姗姗来迟,吃惊地瞧着倒在地上的凌落云。
“妹妹,这是怎的了?”钱氏想上前去瞧瞧倒在朱撷德怀中的凌落云,却见朱撷德睁着一双圆目怒道:“怎的出了这样大的事,你此时才现身?”
面色苍白的凌落云此时拉了拉朱撷德的衣袖,轻声道:“殿下,孩子……”
朱撷德瞧着凌落云面无血色,心疼不已,又瞧了瞧她下身,心里已经凉了一半,觉着孩子定是保不住了,只轻抚着她的长发,轻声地安慰着她。整个殿里,安静地只能听见朱撷德的低语,连凌落云的泪都是轻轻地。
钱氏其实早就得了消息,但是却被身边的丫鬟提点了一句,担心凌落云耍诈,因而来姗姗来迟。瞧了瞧身旁几个幸灾乐祸地选侍,自然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没一会儿,太医便来了,一番救治之下,自然与朱撷德所料想的毫无二致。此时朱撷德面色铁青地坐在桌前,正心烦之际,瞧见了桌上的药碗,疑窦顿生,唤来了平日伺候凌落云的丫头问道:“娘娘出事前,正在做什么?”
丫头忙跪下,簌簌发抖道:“晌午时太子妃送来了安胎药,奴婢本应伺候娘娘服下,但娘娘却说有些乏了,想睡会儿。奴婢便退下了,但没过半个时辰,娘娘便倒地不起了……”
钱氏听的眼皮一跳,瞧见朱撷德望向自己,只得连忙跪下道:“殿下明察,若真是我做的,怎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再者,妹妹独自一人在房休息,说不得有些贱人,趁着房中无人,下些污糟的药……”
朱撷德细想之下,也觉着有理,但心里也有些纳闷问道:“平日里落云吃穿用度都极为小心,从不喝旁的人送来的任何汤药食点,怎的今日这样不小心?”
朱撷德走进内屋,瞧着凌落云双目涣散,心里一痛,轻轻握住她的手,见她一哆嗦,忙安慰了两句问道:“你莫怕!告诉本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凌落云瞧了瞧外头钱氏正带着一众侍妾站着,有些胆怯地摇了摇头道:“是妾身自己不小心……”
朱撷德瞧着凌落云神色,知道定有蹊跷,回头朝着钱氏一众冷声道:“凌妃要休息,你们先退下罢!”
瞧着人都走了,凌落云轻轻地松了口气,身子也不那么紧绷了。这一切朱撷德都瞧在眼里。
“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和我说,我自会替你主持公道。”朱撷德将她揽在怀中。
凌落云噙着眼泪道:“殿下,此时,莫要再追究了罢……”
不论朱撷德再说些什么,凌落云都不肯再多说一句。朱撷德细细想了想,轻声问道:“难不成是孟婉?”
凌落云身子一僵,嘴上却一直否认道:“殿下,绝不是姐姐!殿下!”
朱撷德面有怒色,却也不再多问,只哄了她睡下,便离开了。待到走后不久,凌落云身旁的丫鬟小红便走了进来,轻声唤了一声:“娘娘……”
凌落云背过身,声音有些清冷道:“你放心去罢!”
小红躬身退出,快步朝着朱撷德离去的方向追了去。
“殿下!”小红追上了朱撷德,喊住了他,跪在了地上猛地磕头。
朱撷德见是凌落云院里的丫头,停下了脚步问道:“可是娘娘哪里不舒服?”
小红跪在地上,伏着身子道:“殿下!请殿下为娘娘做主!”
朱撷德扶了小红起身,急声问道:“你放心说,我自会替你家娘娘做主!”
小红听得朱撷德承诺,便道:“今日晌午,娘娘歇下后,太子妃便独自一人前来屏退了下人,独与娘娘叙话,奴婢放心不下,在门外偷听,谁知太子妃竟端起那晚安胎药,逼着娘娘喝下。”
朱撷德听完,震惊不已。王振在其身旁大声呵斥道:“大胆,岂容你随意污蔑太子妃清誉!”
小红听后复又跪了下来,却不卑不亢道:“殿下明察!奴婢敢同太子妃对质!”
朱撷德见小红说的情恳,又回想起凌落云的只字不提,心下已经信了八成,当下便拉了小红和王振去了太子妃的寝殿与她对质。
钱氏刚回寝殿,便瞧见朱撷德怒气冲冲地带着王振与小红三人进了屋,冲着钱氏便喊了句:“毒妇!”
王振见一众丫鬟都吓的楞在了原地,忙把丫鬟们撵出了屋,只留下朱撷德、钱氏、小红与自己四人。
钱氏不明所以,但见朱撷德震怒,忙跪了下来问道:“殿下,孟婉做错了什么?”
朱撷德指着钱氏,又指了指小红说道:“从前知道你是个贤良的,却不知你这样歹毒!小红,把你方才所说,当着太子妃的面,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