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
“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
“对不起。”
“原谅你了。”
“对唔住。”
“首先,我不是广东人,不讲粤语;其次,在你不再犯错的前提下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不必再道歉;再次,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出现在一个女生的寝室中未免不大妥当吧。”杨川颜不免汗颜。经过早上的不快与一个下午的勘测考察,她又是拖着一身疲体回到小平屋里。面对眼前这位在她房门口站了一天的年轻小伙兼罪魁祸首,她真情实感无力再发表什么谴责。
他迅速退开了,站在距离门口约五厘米的地方,窘迫地鞠了一躬。
“可我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什么!”他急忙捂住胸口表示虔诚,胸前的花布被捏成了搓衣板
面状,一副为难的样子。
他头上裹着花布巾,面容姣好,五官比女孩子还要精致几分,黑曜石般的眼眸尤为突出,若非身着素体全黑是典型的彝族打扮,还有那吵吵嚷嚷的多嘴性格,杨川颜一个“小姐”就要冒出来了。他身材高挑却没有瘦弱之气,站在身高耻辱杨川颜面前,她不得不为此无奈叹息。
好在看着天色将晚,男子颇为孩子气地发了一通誓便准备离去。什么“自此不做”“再不唱歌”一类,杨川颜的郁闷一消而散,如果说最初还有介怀,那现在就真正颇为大度地放下了。她大手一挥,送客。
“喂!我明天还要来!这一时间说好了!”
“嘎嗒”,门锁死的声音。
“我累了,我好累。”杨川颜倒在床上。昏黄的灯光朝她脸上扑去,像一头蚕食精力的大虫。
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刚刚那一下,是不是太重了?杨川颜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已经是大学生成年人,做事多少也该有点分寸。她总是被长辈说教“不知进退”,她相当讨厌被如此评价。每每听到便浑身鸡皮疙瘩起。她的额头不觉间冒出些许冷汗。
人生地不熟,要是招惹麻烦绝对没人帮。杨川颜的脸上抹上飞红,眉毛也扭成一团。自己平时也有留心,无奈经验太少改变时间太短,哪能完全顾及方方面面呢?那男子是村里的少数人派,要拉上纠纷,该如何是好?但男生看起来态度诚恳,说话也直白,不像是世故之人,甚至能嗅到同类人的气味。
然而这些都是其次,在杨川颜耳旁,有一个名字迟迟挥之不去。
“江央。”
“江央,你剪头发了?”
这不算一个特别的名字,同名的藏族女生不少。但在特殊的节点出现,就不免让人难以忘怀。杨川颜惦念着,拿出纸笔,把“江央”二字反复书写,越写越草,最后以摇摇晃晃的一笔收尾,一看,纸上填满了歪歪扭扭的字。
杨川颜没有恋爱经验,也比较直比较楞,不大能理解所谓“为情所困”。她之前看过不少言情小说,经常会出现“男主雨中追女主”的老套场面。这样一眼望穿的事套在自己身上却带有一丝传奇色彩。
她知道如果长辈知道了,一定会感慨“时光飞逝”,再冷冰冰地回上一句“多管闲事”。但杨川颜是不愿意听的。正当太阳当头,还有太多事情没有经历,太多想法没有实现,太多任务没有完成,她不会,也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为自己人生抹上色彩的机会,不管那是红色还是黑色。她有独属女性的敏锐知觉,看男人前前后后截然不同的情态,她所看到的,不过是事件的冰山一角。
如果只是普通的错误,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还坚持第二天再上门?连避讳也不顾?根据他先前的表现,他应热爱歌唱,为什么“再不唱歌”?
杨川颜抱着这样的疑问入了眠,她决定,明天与那人见面时,要促成一次深入而合理的谈话。为了解开他可能存在的心结,为了给莫名“被”替身的自己一个交代,也为了一个小小的英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