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雕栏画栋,楼内中空成井,却并无大哥常说的浓烈的胭脂气、女人味,倒有清香萦绕,若隐若现。
怕是有奇用的麝香,轩辕暗自屏息,却引来那待客小妓银铃般的笑声。细打量,她俏脸上略施脂粉,一身杏色罗裙,只是凭心而笑,无半点娇作之态。
怪了,真是怪了。
“在下能否知姑娘为何笑?”
小妓却答非所问:“公子可是慕名来看红姐姐的?”
“是。”轩辕一愣:这小妓未免知道的太多了。
“公子莫生气,”姑娘笑道,“小姐不爱脂粉味,每次回来羽姨都会植些兰草装点这楼。小姐却说,‘如此干戈,只怕会惊了客人罢。’杏儿随是初次引客,没想到果真如此!如有得罪,还望公子包涵。”
轩辕哈哈一笑:“爽快人!不必多礼。在下单名一个皞字。”
“直呼杏儿即可。皞公子,到了。”
说罢,绕过一道栏杆,却到一后阁。所谓后阁,想必不过是底楼堆放杂物的一个小隔间,此时又随意摆了几样乐器,和舞台并无联系。偌大的远台孤零零的在天井中央,用灯打着,像一轮迷路不知归途的圆月,在静候着什么人来守候她流浪的心灵。台下黑压压一片,可还是有纨绔子弟不断涌入。倒是这后台,清冷的有些可怜,只有数种乐器安静地陈列在这仅数尺的小地方。
就在这眼扫四周的功夫,杏儿就不见了踪影。皞也不在意,进到那小阁,悠悠踱着步,也乐得清静,暗暗寻思着:这上上席真是便宜啊……
“嗡——”
衣摆擦上一架古琴,七弦,共鸣之声不绝于耳。好琴!他修长的手指轻撩,琴色如他,清冽。轻点,音绝。指畔,有字:方兴未艾八月未央 艾央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忽的,犹有几下铃声,清脆如在耳边,秒息达官贵人们的喧嚣声。灯光聚敛,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只留一道光柱自上而下只打圆台。整个楼子仿佛也静了下来。几缕青纱悄悄的垂了下来,上面系有拳大的铜铃,在台子上方织了一张奇异曼妙的网。渐渐,有箫声起,悠远绵长,不急不缓,不卑不亢。
细雪轻轻下,和风缓缓吹,于兰香蝶谷,私有倩人起舞……幻想美好,台上依旧空无一人。坎坷中涌起嘈杂声。一声古琴破古成风,和着箫声悠悠扬扬,一红衣女子从天而降,手中玉箫碧绿,裾摆流苏拂动而响的铃声竟似是与节拍相称。箫声止,红莲绽。旋转,飞腾,青幔从中红鹊闹,以箫为杖点出铃声与琴声比翼连枝。琴声快,铃声更快,快而不乱;铃声慢,琴声更慢,慢而不息。一曲终了,女子裙上流苏如枫叶飘下,搭在青纱幔帐上。看客们忘了喝彩,忘了呼吸,甚至连古琴声是止于何时也不知了。
待众人如梦初醒,灯光诡异又恰时的灭了,顷刻再亮,却是全楼掌灯灯火辉煌。只听一片哗然从看客中起。台上,空无一物。一切如梦似幻,那奇女子的相貌无人记得。
怪不得看客们不知古琴声何时止,奏琴之人也是身不由己。皞的手悬于琴上,面上并无波澜,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台子,从箫声起,一直到舞毕曲终,甚至到灯火明灭,,女子披清风若流火般飞身而至,也未移半分。
瓜子脸,一字眉,唇不薄不厚,发色乌黑,齐胸儒裙。一切的一切,普普通通。但就这样一个女子,却让人有一种受到致命威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