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5年11月8日,49/104
距离百日维新还有53天,继续加油!塑造全新的自己!
看了《山河故人》,胸口如有一块大石压抑,几次泪盈于睫。
生命的无常,命运交错时的碎屑,碾压一地。不曾告别,甚至无需告别。
一九九九年,他们跳着舞迎接新的世纪。涛,晋生,梁子,一大群人,欢快的跳舞,音乐是《GO WEST》,每个人脸上洋溢着欢乐与憧憬。
世事流转,二零二五年,涛独自在山西汾阳空旷的雪地上翩然起舞,神情带着释然与憧憬。
同样的背景音乐,所憧憬的却全然不同。前次,她们憧憬着新的生活,新的篇章,后次,她憧憬着或者儿子会到来,又或者,除了憧憬,她别无他选。
这是一个让人去猜测的开放式结尾。涛与到乐是否见面,到乐是否带着米娅回来,一切都是未知数。
这是我第二次真正的看贾樟柯,第一次翻来覆去看的是他曾短暂公映的《海上传奇》,讲的上海本埠的百年变迁,用了数个人物的不同视角讲述的纪录片。而对他那些所谓的获奖电影,都是不断快进与闪回。我无法直面那些人生,那些无论做如何努力都无法翻身,除了被动接受,只能眼睁睁看着流失的人生。这是本相。它似在告知:不管你做何努力,做何改变,都逃不过命运的无情。
这是个三段式的讲述,面对的是过去,现在,未来。
现在所面对的任何问题,都是过去的选择。贾导想说的也不过如是而已吧。命运最是公正,也最为无情,没有谁能逃得过。也许是过于浓重,所以才架空了一个虚幻的未来和更加让人揣测的开放式结局。
【过去】
一九九九年,汾阳还有蓝天。涛面临着一个三角的选择,一边是有钱爱现的公子哥煤矿主晋生,一边是淳朴憨厚的矿工梁子。她纠结,选择谁她都不舍另外一个。原来,女人也有面对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时候。或者关乎虚荣,或者关乎未来,她选择了晋生。可同时,她不想失去梁子,可梁子却无法再在此地生存。所以选择(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了离开。
当她略带欣喜的告诉父亲处朋友时,父亲似乎并不满意她选择的人,可是如果涛选择了另外一个呢?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一个朝不保夕的矿工,是否能够幸福呢?他不想左右女儿的选择,所以只拿着保温杯站在了火车连接处,父亲的无言的空镜头似乎已经昭示了结局。
当她给梁子送请贴的路上,一架军用飞机突然间掉落,略带魔幻现实的色彩。人生无常,意外与明天,我们并不确定谁会先到。这是每个人面对的躁动的青年时代,似乎生机勃勃,似乎一切随时都可以开妈,又随时都可结束。
【现在】
二零一四年,汾阳的天空灰暗无光,就像浓重的化不开的现实。这一段,是我几欲落泪的段落,压抑,无力。
无言的空镜,劣质的素材突兀的插入的画面,突然间的爆破,提醒我,这是超于现实的当下。
这个是梁子虽然离开了汾阳,却不得不低头的臣服的困境;这个是每天似乎都在重复同样生活场景,却突然毫无征兆咽气的老爷子;这个是一个心如刀绞的看着自己亲生儿子变得面目全非,不管是空间还是心理,都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涛。这个是我不断想起的朴树《傲慢的上校》的歌词:人如鸿毛/命若野草/无可救药/卑贱又骄傲/无所期待/无可乞讨/命运如刀/就让我来领教。
看到梁子隔了十几年后,依然是矿工,因长年下矿,得了尘肺病,不得已回到汾阳治病。命运的大手放过了谁呢?如果涛当时选择了梁子,是不是今天低头求助的就是她呢?我并不想去面对这个问题。人生没有重来,那时的选择决定了今天的状况。
这一段,让我压抑到几乎不能呼吸的其实是很简单紧凑的一段情节。
梁子去看望以前的同事,找他借钱。那个同事一边说着有事说话,一边说起了自己的现状,说完之后又说了一句有事说话。梁子的眼睛,从满是期待到充满无奈,再到欲说还休,最后只得无奈咽下杯中酒。
涛来看望梁子,镜头一直对着涛的脸,甚至只给梁子一个肩头的镜像。我不断猜测梁子的表情,是感谢是尴尬还是无力。涛拿着请贴出门,在墙边吹了吹灰尘,磕了一下,放在YSL包里。十几年过去了,请贴依旧,物事两非。
涛的父亲过世,在医院走廊里,她强装镇定,却满脸是泪。过后,一个长长的空镜。
这是中年时代,面对着现实中的种种无力,那些不能言说的悲痛,必须面对的时刻,其实都只有自己。
不管是父亲,爱人,朋友,儿女,能陪伴的只有人生的一段路。
【未来】
十年后(2025年)的澳洲。到乐已经是一个大人,住在海景别野里,可是他不开心,他已经不跟父亲做任何交流。他似乎想挣脱某种束缚,而这种束缚来自于他并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他遇上了张艾嘉饰演的中文老师米娅。这是三段中最沉闷的段落,这是一个看到开头就知道中间过程的段落,到乐会跟父亲爆发争吵,会有恋母情结,会想起藏在心尖的母亲和挂在胸前的钥匙,会跟过去优质的生活做一个告别,面对不敢回去的家。
虽然我蛮喜欢老爷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飞行在半空中,那个落在唇边的吻,那个狡猾的笑容,空无一人的海边一遍遍的海浪声。
这一段落里,有意没有交待这十一年里的空白。
这是晋生曾经所憧憬的老年时代,可他除了用枪来怀念没有音讯的梁子(敌人)和不改的乡音怀念涛(故人)。其它一概随风,他甚至并不记得,自己的英文名字叫PETER。他还是拿着一个老青花的茶杯,在中国人聚集的地方聊天,怀念着故乡。
从贾导匮乏的想象力来看,十一年后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改善。顶多是美元贬值,人民币升值,小小的暗讽了一下晋生;用上了透明面板的手机。当然贾导并不是强调我们的未来会有多美好,他大概只是想告诉我们,11年过去了,不管科技怎么发展,人依然要面对自己的情感,弥补自己的缺失。
《珍重》是串穿全片的一首粤语歌,它第一次出现在九九年的小商店里,涛那时佯装不知,两个男人已经为她心力憔悴;第二次出现在她送钱给梁子后;第三次出现在她送儿子去上海的火车上;第四次出现在未来澳洲的课堂。用一首歌串起了几十年的光阴。事非前,人非昨,歌声依旧在,山河永无言,故人何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