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雨,是一场三月杏花林的跑马,轻快,诗意。我的笔尖,也沙沙作响,往轻快和诗意里赶。才巜青年作家网》的汪老师问我:你为什么喜欢写作啊?
真的,为什么呢?我想说,对文字的热爱,是一种内心深处的喜欢吧,它像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私密的梦。这个梦,我做了很久了。
很小的时候,我偷偷地抱着父亲和姑妈的书看,黑白的连环画巜红楼梦》,巜武松打虎》,厚厚的外国小说,巜纽伦堡大审判》,巜围困》,巜茶花女》,巜高老头》,巜福尔摩斯》,我的思绪可以抛下一切,随着一页页密密麻麻的字游走在另外的陌生又新奇的时空里,激动又贪婪。那时唯一想责怪的就是外国人怎么那么笨,名字取那么长。我的记忆一直很好,极可能是记外国人的名字时锻练出来的。我不但喜爱看,一边看我还一边写,有时是因为我要确保自己弄清楚书中的人物关系,有时是因为我对后面的情节想先做个预测。比如读巜红楼梦》,我会列家族开枝散叶的金字塔,而随福尔摩斯探案,知道看到的线索相同,我绞尽脑汁探出的案子与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写书的人好厉害,真善美与智慧全在一杆笔下一一展现。我由衷地佩服。我的笔,握出了一掌心的汗。
上初二,学校统一订了巜初中生》,我看到上面有同龄人写的作文,第一反应是,这样的文,我也会写。于是,我偷偷写了一篇小散文巜告别童年》,当时只有邮寄,文后写下了学校名和邮编。那年代,根本不知它的命运如何。直到两年后的一天,妹妹捧着一本崭新的巜初中生》冲我喊:“姐姐,上面有一篇是你写的!”而后是笑容满面的妈妈扬起一张稿费单:“十元钱,我等下帮你去邮局领取。”此刻,我已离开初中的学校,上高中去了。迟来的鼓励,对于自己的文字首次由蓝墨水字变成铅字的我而言,不迟,那份加入了意外惊喜的喜悦,在我的小心脏上跳舞。
我爱上了写日记,写短句。少女时乱涂过自己也读不懂的诗句,曾经还将自认为写的好的一首用白纸抄好,角上画上花朵,贴在书桌前。顾影自怜的样子现在想来好可笑又好纯真。
青涩与自由若昙花一现,不容你久一点去梦去恋去握,就已置身繁锁杂事。
江风索我吟,山月唤我饮。醉倒落花前,天地为衾枕。这是杨万里的诗,他所描述的那种率性随心由愿的生活谁不想?而生活不是云舒云卷和行云流水,而是一日三餐,钱粮车房,下有保底,上无封顶。哪怕你想营造几日对酒当歌的日子,你也得先挣了那营造的银子呀。
所以,我也不例外,我与周围的女生无异,我得上班,努力上班。一个女人,做完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其他的时空,她才是绝对自由的。我非常深记笛安的一句话:一个女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一天所有的人都会要求你去做妻子做妈妈,可你不能忘了提醒自己,你还有才华。
我知自己没有太多才华,但我也知,我的梦,依然在。
小日记本,到QQ说说,到微博,快餐一样的小文字划过匆忙的时光。文字,是生命交付素笺的告白,如春天新生,该有声响,如深秋落下,应有花姿。我的文字,什么也不是。
直到三年前我遇见简书,一个可以安静肆意地去释放思想的写作平台。下班后的休闲时间几乎全部交给了文字,我开始了一场无法停止的写作之旅,很累,却很享受。
写作时是烧脑与泉涌互抑扬的痛并快乐的过程,写完后的感觉却是太享受,仿佛看到怀中的婴儿,笑与哭,都觉得是一种不能释手的美。作品,就是自己的孩子,爱,与生俱来。但这份依赖又是那么短暂,一篇文字,也许只能慰一夜风尘。于是乎,新的构思又开始凌空飞架,我不法不一篇又一篇地写下去。这些执笔的欲望,是矛盾的却又那么真实。
我写诗写小说,最喜欢的还是散文。回首,二年多,近五十万字就列在我的简书里,我们互相傻傻对视,️一衣带水的念想和沐着晨光的记忆在方块字组成的经纬里生动鲜活起来。
文字写好,如分享出去,也能带给别人美的享受,一如自己一路被别人的书写而感动和激励,那就更不负执笔的种种了。
今年元月作协开完年会,作协里最年长的作家汪广文老师走近我,给我一叠手稿:你发表在巜文笔峰》第五期的小说巜世界,美丽易碎》我看了刹那泪奔,是你那支妙笔生花让我泪奔啊!你怎么写出如此灵动漂亮感人的故事和文字?我忍不住写了一点自己的感受。
整整七页书写漂亮干净的手稿!因为75岁的汪老师不会用手机网络写作。第一次认识,见面,却给予年轻的我这样一个令我泪目的鼓励方式。除了握紧他的手,我无以言说。那一个下午,窗外的寒风冷雨像是早春的梨白樱粉,温暖轻覆我心。
人到中年,身处喧嚣归晚星月,会有一阵阵孤独袭来。别人看你愈发稳重,其实有时你已鱼刺在喉,兵荒马乱。想做的事情象一张鱼网撒开,分不清主次。这时,如我,尝试拾起快锈的笔,与另一个自己对话,与下一个天明的自己的心声呼应。这时你会发现,自己的孤单并不可怕。
笔的好处是一切都可以诗意沟通,与人,与己。能与孤独对话,便不觉孤独了。在一个安静的世界里,象今夜这样听雨,临风,聆听自己的心跳,审视自己的过往,把生命中无法澄述的章节铺展在一个故事里,把生活中无法安放的情绪分解在一节古风中,把敬往事的一杯酒醉在一朵玫瑰的馨香中,把心中的愧疚与思索交给肆意挥洒的诗句里,把我忆起的快乐逝去的情缘重新吟哦。我的世界,人来人往,草木生息,我不知,除了画和写,还可选择什么更好的方式来记下这时时刻刻在发生又随风即逅的美丽与忧伤。
写,比较简单,坚持下去,就是一种取悦自己的浪漫。真正钟情的东西,就像我的文字之旅,也许永远攀不上最高峰,却永远不会让自己退役。一路的风景,都是岁月为自己颁发的奖牌。
记得王安忆老师说过关于写作的一句话:如你不能在文学里面得到乐趣,你就不要写,因为除了得到乐趣得不到别的回报。
我的内心,会因为正在不断地圆年少时的文学梦和疾书的快意而安定,从容,明了。
夜,很深了,雨,还在淅淅沥沥,花,正向着明天而绽放。面对文字,一行行新生的文字,在我的素笺上小有声小有姿而生而落,我如梦中来,年轻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