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芙蓉殇 第四十一回  赤足小儿报恩  师尊爷爷阻拦

上回回顾:第四十回 公子有情小姐无意

【上回说道,林垚出嫁至此还未得消息,不知哪里来个师尊,留下不过几句话,林淼尊崇有礼的很。

易炎一心为林淼,所谓汤面不只恐她无热食裹腹,单独相处也尚在其次,紧要的是他心内忧愁难解,竟以为林淼不同往常,那柔情看来居然也带着阴郁重重,他不曾以为是自家遇着林淼变得敏感所致,反愈想愈笃定,缘由何如,他也想一探究竟,只是好巧不巧,偏着了赤足小儿的道儿,被个货郎鼓打昏......】

四个垂髫小儿叫他整个套上麻袋,连拖带拽。

一路之上,血迹顺着麻袋摩擦了一地,好似刷子刷上去一般,蜿蜒着向前,直到竹林处,是向来林守仁及林淼见师尊之地,那四个赤足垂髫小儿本以为师尊降妖在即,并不在此处,故才放心将易炎拖来此处。

不想才一走进竹林,竟发现师尊手持麈尾临江而立,他四个当即拖拽着易炎反身欲逃,面前却早已是师尊负手而立,他四个虽是于流离失所不下百年,仍旧是一副孩童心性,天真至极,纷纷背着手,排成一排的站在易炎前头,以为挡得住。

那为首的赤足小儿,仰着头,两个朝天揪晃了晃,一脸稚嫩的朝师尊说道:“爷爷,咱们万没想到您这么快便回来了,到底是上仙,功夫法力果真不是咱们预料的到的。”说罢嘿嘿笑了几声,左右朝那三个瞅了瞅,紧接着是一阵赤足小儿的憨笑,显然透着心虚,几双小手紧紧的牵在一起,手心内满是汗。

那被他们尊称一句“爷爷”的所谓师尊,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只是不言不语,这群小儿便一幅幅做错了事的模样,低头去瞅瞅光着的脚丫,沾满泥泞,小指头翘起又放下,来回将一旁自家兄弟的脚丫也看了几遍,随即几乎异口同声得,又是一阵憨笑。

他们的爷爷方才开口,说道:“阿大,你说。”

那被喊做阿大的垂髫小儿,从怀里掏出双草鞋来,穿上,身旁弟兄有样学样皆从怀里掏了出来穿上,又是嘿嘿几声,那阿大这才说道:“爷爷,自小咱们就光脚,眼看着百年了,确实是一时之间不能适应,不过您放心,今后再不会的,咱们兄弟几个定衣冠得体,绝不赤足!”

此所谓的师尊爷爷,微微点头,说道:“接下来,阿二说。”

那被叫做阿二的赤足小儿听言,迈出一步足有成人两步的距离,顶着个小肚子,身上的绣花肚兜显然遮掩不住,露出半个肚皮来,亦是嘿嘿几声笑,说道:“俺们练武之人,向来不拘小节,怎么能叫这破草鞋束缚了。”说着从腰间掏出个肥滋滋大鸡腿就啃,手上嘴边满是油腻腻,索性照小肚兜上一抹,算完。

那阿大忙去制止,还不忘朝他们爷爷赔礼,到底是长兄如父,现下倒有几分担当的味道,他们爷爷显然也是惯习了,直接绕过阿二,看向阿三说道:“接着说。”

那阿三听言先是微微点头回一句‘是’而后一甩腰间别着的汗巾,一个抬步,一本正经的很有些官步的样子,正是一个来回还意犹未尽之时,叫阿大呵住,不尴不尬的清了回嗓子,上前朝他爷爷一个鞠躬,双手抱拳,说道:“回爷爷的话,吾等失礼着实该罚,只是古人云‘不知者不罪’,孙儿斗胆以为除我以外,皆是无罪。”他衣衫倒是得体,赤足却未垂髫,反是束发戴冠,不同于其他弟兄。

那师尊爷爷瞥过他仍是赤着的足,阿大知意,悄悄掐了一旁的阿二一把,示意其将鞋子还给阿三,谁知阿二是个胸中毫无半点竹的,把那还未啃尽的鸡腿朝腰间一塞,略带委屈并不明其意的模样,说道:“阿大你掐我作甚!”

阿大听言给了他一个白眼,这厮空有一副蛮架子,真是草莽一个,正要说道什么,却听他师尊爷爷开了口,说道:“罢了,给你们的书看来也是白念了,阿大说罢。”这四个小鬼头没个正行,性格亦是千差万别,模样上,除了阿二的大白肚皮,其他倒是无二。

阿大听言,着实难为,适才不是说过?怎又要我说?做阿大还真是不易,拿手照着那冲天揪绕转几回,把玩几回,方说道:“俺们不该跨这竹林,尤其是这幅样子.....遇着什么鬼啊精的,恐生是非,害爷爷忧心了。”

如此说来说去,竟没一个在点儿上,看他们是铁了心要装傻充愣,这师尊也无心再去兜圈,索性绕过四个小儿,麈尾一扬,麻袋尽消,显露出满脸血迹且蓬头的易炎,这一举动着实唬住四小儿,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道不是。

那师尊爷爷一句“怎么回事。”

阿大深知已瞒他不过,这才说道:“俺们一直谨遵爷爷教诲,不曾起杀机,如今掠他到此也只是想......”

这边未说完,阿二抢先道:“给,给他点颜色瞧瞧。”说话之间将满手油滋滋照易炎身上蹭了几回。

此话被阿三怼了回去,道是:“阿二兄,此话有误,爷爷有云‘善待万物’,咱们四兄弟一向秉承爷爷教诲,怎有害人之心?”此话罢了,眼看着阿二因不满他的言行,油腻的手就要伸过来之时,躲进师尊爷爷长袍之下。

那阿二拍拍肚皮,说道:“有云有云,还有雾有风嘞,你阿三从来跟我阿二唱反调,照我说咱们哥四个,就你榆木脑袋!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怎么叫他知难而退!”

那师尊爷爷听言插了句,说道:“知何难而又为何退。”

那嘴上无个把门的阿二一副得意之色,正要说道之时,却被阿大抢先了,说道:“爷爷别听阿二胡说八道,咱们就是想跟他聊聊,好心规劝他莫要在无用之事上下无用功。”

“脸上的血又怎样?”这师尊爷爷怎是不知他四个肚中那点小算盘,不过是皆因林淼而已,此事亦不是没做过,如此讨问他们,一来,是要看他们是否将书中所学运用自如;二来,许是有意为之。

躲在他长袍下的阿三着实纳罕,爷爷今日果然反常,看那厮昏迷又受伤,居然在这儿盘问起俺们来,却不去救人,就算是伤势较轻,可好歹是他所一直疼惜的世人且流了这许多血,也不是可轻易浑衍过去的。

如此一想,从长袍下钻了出来,又是作揖,礼节有成的说道:“回爷爷,俺们绝无恶意,如今也已知错,这就将这公子好生放回去。”

这边话一了,那边阿二登时不干了,吼道:“你这阿三,好没道理,又要自作主张!别说爷爷没下令,只当俺们兄弟几个是摆设呢!”说着从阿三手中躲过那帕子来,狠命丢到一边,说道:“我看这家伙,讨人厌的很,不能轻易放回去!”

阿三忙将帕子捡回来,说道:“二哥才是好没道理,咱这是在给这位公子治伤!”说着将那沾满药粉的帕子朝阿三面前一张,接着说道:“喏,粉儿都散了大半,古人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这位公子因咱们几个而受伤受累,岂有不医他还要加害于他的道理。”

“你,你这厮话就是多。”说着那油滋滋的小肥手朝阿三面前一张,眼看着就要近前,阿三一个眼疾手快复躲进师尊爷爷的长袍下,在其内不服,道:“你说不出道理来,只会欺负人!”

那师尊爷爷,麈尾一甩,架于手肘之间,说道:“罢了,要你们知书达理恐一时之间也不能尽心,阿三虽是有些样子,奈何过头,阿二最不成样子!罚你三日不可食肉!”话音一落,阿三作揖道恩,阿二嚎啕大哭,嚷着非叫阿三尝尝他的油腻腻的洗手水!要知道这厮是向来不曾洗手,阿三唬的复又钻进长袍之中,再不肯出来。

那师尊爷爷朝旁一跨步,将其长之中的阿三露了出来,说道:“休要胡闹了,把这厮好生放回原地!”他命令一下,从开始一直未曾说道一句的阿四,这才扭扭捏捏的挪步上前来,自嘤嘤语,道:“可是,他总是纠缠于姐姐。”声音及轻,不仔细根本无法辨识。

这所谓师尊爷爷显然是听在耳,他知道这四兄弟是将林淼认作林垚,唯恐这易炎阻碍林淼成仙,故以此行为,以为可帮得一二,于是说道:“一来,她不是那位姐姐;二来,若要成仙定要受得住浮尘凡俗的琐事,这点子觉悟也没有,又怎能成仙。”

他如此说道,阿大兄弟四个不是十足明白,却也是乖巧的仰着头随又点点头,又是连拖带拽的将易炎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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