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小就是一个武侠迷,老早就想写写江湖的那些事儿。今天跟吴姑娘看完口碑颇高的《老炮儿》,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老炮儿》没有金庸古龙江湖里的武林秘籍,没有飞檐走壁,更没有刀光剑影,可是这个江湖却更像江湖,更像是我们每个人所身处的这个江湖。
作为一个南方人,其实我最开始完全不能理解“老炮儿”是什么意思。后来一查,才知道原来“老炮儿”是流氓、混混的意思。所以《老炮儿》简而言之,就是一部关于北京古惑仔的故事,一部年老版的古惑仔的故事。
年轻的时候我们看香港的古惑仔,那叫一个意气风发,酣畅淋漓。皮衣皮裤的浩南哥,墨镜加身的山鸡哥,谁敢找我们的场子,谁敢动我们的兄弟,为了兄弟义气,一个字,“就是干!”
有钱,有兄弟,有女人,有酒。这就是所有那个年代血脉喷张的年轻人心中的正义英雄。
而《老炮儿》中的六爷和闷三儿等人,年轻时也是叱咤北京的风云人物,旁人张口闭口一个“六爷”前“六爷”后的,好不风光。年老后,却因为年轻时惹的祸与唯一的孩子无法冰释矛盾,只得一人每天骑着自行车在胡同里溜达,遇事情仗义出手却还被人嫌弃多管闲事。而他的那些弟兄们,有在蹲号子,有在路上摆摊被城管欺负的,有为了养家糊口在街边辛勤补鞋却依旧艰难度日的。
如果说香港古惑仔是梦想,那么北京老炮儿就是现实生活。
六爷仿佛就是那个历经生活风霜敲打后的陈浩南,他依旧有着当年一夫当关的心气,却不得不面对世事的快速变化,却不得不面对自己身体衰老的事实,却不得不接受社会教给他的一些规则。所以在发现胡同里有人一群小孩子打架的时候他制止了想要出手的闷三儿,所在在年轻的小一辈阿彪打了他一巴掌后他没有立即还手制阿彪于死地。
其实作为观众在影片情感压抑了这么久后,我是非常期待六爷能够一振雄风,带着一帮兄弟去猛揍小飞那帮混球。可是影片直到结束都没有展现过这个画面。
没有一幕出现刀光剑影,每一幕却都让人倍觉心寒。
这才是现实,这才是生活。
好在我们的六爷还有规矩,他还在坚守着他的正义,坚守着他江湖。为了与他闹不和被人囚禁的儿子,他可以拉下面子四处筹钱甚至倒卖房子帮儿子还债;为了蹲号子的闷三儿,他可以二话不说四处借钱就是要把闷三儿赎出来;为了路边的一个乞讨的小女孩,他可以在已经严重缺钱的情况,从身上再抽出200块钱给她而不问真假。
他为了他的儿子,为了他的兄弟,甚至为了一个陌生人,他毫无保留的献出了自己的真心和热忱;为了自己心中的规矩和正义,他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这股心胸和心气,连电影中站在对立面、和六爷有着隔代代沟的反面角色小飞都被深深折服和感动。
所以我想,有些东西是始终不会过时的。这也就能解释影片中的最后一幕,当六爷瞒着所有兄弟孤身一人单刀赴会,裹着绿色大衣,举着军刀,一步一步向着冰湖对岸的敌人跑去时,为什么影片中的闷三儿、灯罩儿、话匣子洋火儿、小飞会眼含热泪了。
就连坐在荧幕前的我和吴姑娘,都已经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让没有过类似经历的局外人都能感同身受,无疑是六爷人格的成功,也是这部影片的成功。
可是人之所以感动,恰恰是因为某件事情极难做到或者看到。六爷的成功,却也彰显了我们的失败。
我们有多少人在看到路边乞讨的孩子时第一反应不是“这人肯定是骗子”的;我们有多少人在看到路边有人突然倒地时第一反应不是“这个是碰瓷装死”的;我们又有多少人在朋友需要帮忙时借口自己很忙自己没钱自己没时间的;我们又有多少人经常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看待社会事件的。
社会的变迁,生活的残酷,正在逐渐消灭我们心中的正义英雄。这个正义英雄逐渐幻化成泡影,我们鄙夷那些冷漠、缺乏爱心、没有原则的人,却发现自己正在成为那样的人。
正如在饭店中张晓波回答六爷他们年轻这一代图的是什么的时候给的答案一样,我们这一代年轻人没有信仰,我们图乐,我们自私,我们只关注自己的事情,我们以为自己有原则有规矩,遇事了才发现自己的腰板直不起身来。
我们被生活、被工作、被金钱、被权势折磨得苟延残喘,却仍旧以生活施舍的些许好处聊以自慰。或许偶尔心中腾起一股熊熊烈火,却发现抗争的结果不过是以卵击石,撑死了两败俱伤。转念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悲哀,却写实。
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这样,但我们还是要努力活着。
只是无论未来多艰辛,希望我们能够脱下虚伪的面具,不要被生活折了腰板。
因为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会过时,有些东西永远都要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