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写于2019年10月24日
昨天一大早,一条新闻就上了热搜:兰州一医生遇袭身亡。
不出所料,这件事又引起了激烈的关于医患关系的讨论。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近几年看到的第几次医生遇袭的新闻了,我记得七月份才看到一篇医生受到患者袭击,狂奔下楼才躲过一劫的新闻。
那篇新闻我记得在热搜榜上放了两天,现在再去看看昨天的那起事件,早已经从热搜榜退去了。
我只是个旁观者,事件发生的经过,谁对谁错都不讨论。相比于事件本身,我更关心的是普通民众对这件事的看法,所以就在评论区里浏览的大半天,各类观点都有,有呼吁医生应得到更多保护的;也有支持患者处于弱势一方的。
让我比较震惊的是,在号称学历水平人均985的某乎(狗头)评论区里,居然盛行着大量“受害者有罪论”的言论。
“这种医生很明显就是不好好治还乱收费了,不然也不会逼着别人杀她!”
“有些医生死一次都是便宜他了!”
有些评论是真的不堪入目,所以就放一张还算比较客气的评论图。
首先我承认有时候真的是进医院病没看成倒是又给气出了新病。我现在还记得我当初上高三时有一次后脑特别疼,几乎无法坐直只能趴在桌子上,我父亲带我去了市上最好的医院,结果里面的医生一会让我去骨科,一会让我去内科,一会让我去做扫描……尤其是那个骨科的大夫上来直接一句:“头疼你来骨科干什么?”“不是你们医院前台让我们来骨科的吗!”气得我父亲几乎要砸他的办公室。
一边是被病痛折磨,一边是医院冗长的手续处理,繁琐的各种检查。这种情况搁谁身上估计都是一肚子火,尤其是当自己钱花了病还没治好的时候………谁的钱不是自己一点一点拼出来的呢?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虽然我不太喜欢这句话),造成今天这样的医患局面,不能单方面让医生负全责,也不能把错全部加在患者头上。
我们的生命是托付在医生手上的,我想目前这样严峻的医患关系是大多数人不愿意见到的。要改变这一状况,也不是医生或民众单方面努力就可以解决的。
我对医生这一行业不太了解,许多行业内部的规则与现状我也不清楚,我也不是什么权威,所以对于医疗行业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就不发表建议了,我说的也不算。
作为普通民众中的一员,虽然我也不是什么权威,但我还是想说些个人愚见。
在新闻评论区里看了大半天,我发现普通民众对医学的误解还是太深了,这也是导致目前严峻医患关系的原因之一。
1:人类的医学水平远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高。
虽然经常能在新闻中看到一些震撼人心的医学奇迹,比如我们四十年前就战胜了天花病毒,我们可以把一个身受重伤的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但是以上这些在医学里,相对而言还不算困难,因为我们知道病原体是什么,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些情况。
事实上对于大多数疾病,我们甚至连病因都不知道。
医学上能够治愈的疾病不到目前已知疾病种类的10%;尤其是对于一些生理内部的病变(典型的就是各种慢性病)目前医学上几乎束手无策,只能靠药物配合人体免疫系统进行抑制。
即使是那些能够治愈的疾病,也只是暂时性的治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复发。如果哪天运气不好遇上了罕见病,那几乎可以说是即刻宣判死刑。
交了钱没治好病是个大概率发生的事件,有些病真的不是砸钱就能解决的。
2:即使是对于一些常见病,医生也不是每一次都能确定病因。
就拿最常见的感冒来说吧,造成感冒的原因有可能流感病毒,还有可能是腺病毒、麻疹病毒、还可能是细菌感染,一些疾病的并发症,甚至一些恶性疾病的前期表现也是感冒(比如病毒性肌炎),有些疾病的病因完全不同,但是病症表现却一模一样。
医生每次的确诊,其实就是在赌一个概率,通过患者的症状表现去确定病因究竟是哪一个。只是有些疾病可能只要简单的几项检查,就已经有90%以上的把握了;而有些疾病则可能要花很大的功夫去排除种种情况,万一真的就是某些重大疾病的前期表现呢?
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我们觉得没什么大碍的小问题,却要做一大堆检查的原因。
3:治疗方案的复杂程度不是由症状严重程度决定的。
有些疾病其实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看起来挺严重的,但可能简单处理一下就解决了,比如有些人头部受伤后,看起来头破血流非常吓人,但也就是皮下毛细血管破裂,及时止血就没事了。
而有些疾病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处理不好可能就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上文说到的,某些重大疾病的前期表现和一些普通的小病小痛几乎一模一样。
:“为什么这只是普通感冒就要做那么多检查?”
:“我这症状那么严重凭什么先看他不看我?”
:“只是点小毛病至于花那么多钱吗?”
:“这网上说了……………”
还是那句话,医学这东西不要自以为是,就如同“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一样,有时候你眼中的小毛病,可能真的潜藏着巨大的危机。
对医生这一行业多了解一些吧,虽然大家可能都有不愉快的看病经历,但是“医者仁心”,绝大多数医生都是希望看到自己的患者康复的。
都已经说到这了,还是想说一下三年前发生的一件事
这张照片,是广东省人民医院口腔科陈仲伟主任遇袭后的手术室。仅仅只是因为一颗25年前的烤瓷牙发软,患者便向陈主任挥砍了三十余刀……
在中国,平均的医疗资源是每1000人只配备了1.5个医生,这一水平在全世界只排在七十多。在这平均下来的1.5个医生中,省级医院科主任级别的医生又有多少呢?
即使是近几年学习西方发达国家推行家庭医生签约制度,在上海这样的中国最发达城市,也仅仅能达到2000个人签约一名家庭医生。
而在目前越来越严峻的医患关系下,“医生改行”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在本来医疗资源就稀缺的情况下,这无疑是件很让人痛心的事情。
观察每年的高考录取情况就会发现,现在在一些省份,协和医学院、上交医学部、复旦医学部这样顶级医学院的录取分数线已经比本部低了20分左右,有时甚至还出现在了征集志愿中。
白岩松曾经在一篇文章中写道:30年前,许多医学专业的录取分数线甚至比清华北大还高,那时全国最顶尖的人才都在往医学里走,但是现在的学生对医学还有那么大的热情吗?如果未来我们要将自己的健康托付给二流人才甚至三流人才,你会放心吗?
不过医疗行业的情况,关乎的是国民的健康,谁都不愿让自己的生命处于没有保障之中,对于这一行为发展的前景,我仍然是个乐观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