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512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汶川强震,这场发生在2008年的国民灾难依旧成了热门话题,即使8年时光倏忽而过,每年的这个日子,依然成了整个国家民族向逝者寄托哀思的时间刻度。不声不响地,每到了这个日子,大家的目光穿过盆地凝重的迷雾,透过岁月散发的细碎烟尘,聚焦到了那一顷刻间的地动山摇。
8年,也许你会说365*8,横竖不过2880个日子,在人们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中,这点刻度完全不值得仔细揣摩,哪里比得上钞票的刷刷摩擦声响,哪里比得上股票红红绿绿的色彩迷醉,更比不上利用各种先进的互联网技术实现商业模式宏图的“企业家精神”。
每逢不幸遇到天灾,整个民族整个国家是拧成了一股绳劲往一处使的,每到那个时候这头睡狮就像是被惊扰了一下一样,恢复了短暂的清醒。众志成城是那段时间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我看到军民一心去用脆弱的躯体对抗这场自然的任性,就像蚂蚁拼成团,朝着草地上的那股大火扑去,气势是那样无畏。
08年的那个午后,大约下午上英语课课间就听到班上同学说“四川发生大地震了”,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二,课程大约已经学完准备复习的时候。紧接着这个消息便在上课的老师们口中得到了证实,那个年代智能手机在校园里还不普及,基本上全班五六十人没几个有手机,所以我们得到资讯的方式还很落后。
一个下午都炸开了锅,完全没了上课的心思,我在那个靠后的座位上沉默着遥想千里之外的四川,为经历这场国家大灾难而惊愕。年少的我,还来不及想象它毁灭性的后果,便全然,懵在了那里。
当晚,学校小卖部被挤了里三层外三层——它拥有1台25英寸的彩色电视机,我个子不高踮起脚也看不到,力气不够也没办法挤进去。晚饭后回到教室,几位男生正在用力地拍打讲台侧边的那台积满了灰尘的彩色电视机,但除了一片断了信号的刺眼蓝色,我们还是没看到任何地震的画面。大家脸上写满了肃穆。
后来我回忆这个傍晚,竟然觉得那是青春岁月难得的集体仪式,向同胞,向我们的兄弟姐妹们表达同情的纯洁仪式。自发的,安静有序地,我们就在那一个时刻,内心如此地一致。
政治老师,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他接着来到了教室组织大家开会,没了往日的作业布置和背诵任务,他这次顿了顿。
我第一次了解到汶川这个城市,这个在往日除了地图不可能跟我们有任何关联的偏远城市,它是这次天摇地动的受害者,今天是它的受难日。我了解到那届政府动作迅速地展开了救援,但因为道路毁坏通信中断,还没有救援力量在那个傍晚进入地震核心区,也是在那一刻完成了我的通信启蒙,人在危难的时刻如果能和自己的血肉亲人通上熟悉的乡音,或者是奢侈地传达几个平安,哪怕是简单的”我活着“,此生也无憾吧!
当晚校园安静了许多,小卖部门前挤满了人,或许他们一整个晚自习前后就没散过,央视反复播放着最新的伤亡消息,和悲惨不忍的画面。夜黑了,我觉得整个民族也在这时醒了。
那时候没有智能手机,电视在封闭式校园里也难得看上一回,和外界不断档的方式就是报纸,报刊亭的楚天都市报第二天一早很快成堆地运过来又很快售罄。我买了一份。头版头条,不是什么大领导讲话了,也不是什么惊人发现了,中年男人们不是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做广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老父亲,在自家倒塌的房子砖头上焦急地寻索,是弓着背重心不稳地焦急地寻索,配图文字这样写着:汶川镇区一位父亲试图在自家倒塌房子前寻找亲人。
8年过去了,这个画面定格在了我关于灾难的所有记忆里,历久弥新。我不知道这位老父亲后来到底有没有找到自己的亲人孩子,如果有,那足以欣慰。如果没有,那他晚景该多么凄凉,老人家该如何度过孤苦无依的余生?
那一刻,几颗豆大的液体掉在了数学书上,我一下子认不出眼前的公式。于是,拿出了接下来几天的生活费捐了出去。
2008年夏天,对于我来说印象深刻,那是高三复习的开头年,大半个暑假都在学校开始高考一轮复习,炙热的骄阳每天如明镜般照着并不宽广的校园,每天的汗水和习题轮番上演煎熬,我都是苦中作乐般一带而过。但回顾那个5月,那届高考的作文题,几篇模范作文都是写的汶川,这个直至今日我们都不曾踏足的土地。
就像一场梦,20岁前后一两年的青春早已离我远去,这8年,过得坎坷还是幸福,无从评判。8年时光,当年遭受苦难的人们,我知道内心的伤口很难愈合,失去亲人的悲伤无法止住,但我仍然以一颗赤子之心希望这些同胞们过得健康、平安。
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第8年的纪念日里,我用我的青春记忆佐证你们当年的痛苦。请放心,你们的过去,不会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