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 费里西安诺与路德维西(实在不知道起什么名字了)

雪停了。

路德维西像往常一样,把粗糙的麻布袋折叠成一块手帕大小,装进衣服的口袋里。他带上帽子,将黑色的毛线围脖在脸和脖子上缠了好几圈。一番穿戴之后,他拿起挂在墙壁上的长杆枪,带着他最爱的猎犬出门了。

大西洋海岸的风跋涉到这座小镇,丝毫没有减少它的凛冽,配合着雪后的低温,更让人吃不消了。路德维西感觉眼睛周围被利刃般的风刮的生疼。

被大雪附着的山,爬起来有些吃力。路德维西厚重的靴子在上面留下深深痕迹。

他经常会来这座山,打一些野兽,一部分用来填饱肚子,剩下的就拿去卖。这里面少不了猎犬亨利的功劳。

树上的叶子早就揉碎进泥土里,被剥了一层外衣的树枝光秃秃的在风中瑟瑟发抖。

树枝上一片轻盈的霜花坠落,掉在路德维西的肩膀上。

雪后的山万籁寂静,偶尔会听到几声鸟叫,响彻空旷的山野。

为了不打草惊蛇,路德维西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亨利乖乖的跟在后头。

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物,但路德维西多年锻炼出的敏锐听力不会有错。

他用手势示意亨利,让它寻找猎物。自己则举起枪,半蹲下来,蹑手蹑脚的往前走。

不一会传来了亨利的吼叫声。

路德维西扣下扳机,做好了开枪的准备。

当他找到亨利的时候,他慢慢放下枪。

亨利此刻正警惕的看着藏在大树后面怯生生的少年。

路德维西示意亨利让它回到身边。

少年探出半个身子。

他穿着极其单薄的衣服,裸露出来的肌肤胜雪。由于身体瘦弱显得有些空荡,赤着脚踩在冰冷的雪地里。

……

"我……好像迷路了……"

……

路德维西又往壁炉里添了一些柴火,他从柜子里拿出羊毛毯子给坐在椅子上少年披上。

少年说他从很远的地方来,他的家乡和这里很像,有咸湿的海风,盘旋在海面上的海鸥,有高山湖泊,有岛屿冰川。

偶尔会说几句古怪的话,但还是个与其他人别无二致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路德维西问。

他低头沉思,又四处张望。

“费里西安诺。”他开心的说道,像得到心爱糖果的孩子一般。

过冬的时候囤了一些蔬菜,上次的羊肉也还剩了一些。路德维西用这些材料做了一碗羊肉汤。

费里西安诺在喝汤,路德维西在旁边给亨利喂肉。

费里西安诺突然叫了他一下。

“bragðgóður!真是太感激了。”

火苗蹿动下少年熠熠生辉的眼睛看着他。

浓汤的香气将整个屋子包围,也许是炉子里的火烧的更旺,空气里的温度仿佛继续上升。

就暂时留他一个晚上吧。

路德维西难得想睡个懒觉,早晨亨利叫了几声他也没有理会。

等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费里西安诺。可他找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不见他的身影。门外有他走出去的脚印,路德维西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鞋子穿。

果然还是走了啊。

路德维西叹了一口气,关上门,摸了摸亨利的脑袋。

锅里的水快要煮开了。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路德维西拿起枪,开了个缝隙。

是他。

穿着泡了雪水而冻得发硬的衣服,抱着一筐鲜活的鱼。

“今天吃烤鱼吧!”

路德维西带着费里西安诺坐上船,漂浮在这座被冰冻的蓝色星球之上。灰蓝色为主调的海面上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有些虚幻又有些真实。

一只胆子大的海鸟落在了费里西安诺的肩膀上,昂头挺胸,像一个英勇地士兵。

“德意志,你看。”

费里西安诺做出一样的姿势,仿佛在和海鸟一起进行检阅仪式。

路德维西笑了。

路德维西两只胳膊搭在船边上,海风吹灭了他刚吸了几口的香烟,也吹乱了他梳理好的头发。平时露出来的额头被松散的刘海遮住,分明也是个清爽的少年模样。

“德意志。”费里西安诺轻唤他。

“嗯?”路德维西转过头,几根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他的视线。

“这片海......真好看呀!。”

树林间。

阴天的空气有些潮湿,树木之间环绕着如烟的迷雾。

偶然能从木丛的间隔中看到鹿奔跑跳跃的身影。

费里西安诺觉得口渴,他从地上抓起一把绵软的雪,塞进嘴里。冰凉的雪水在口腔中逐渐融化,伴随着喉咙的抖动进入身体。

路德维西等着看他凉到打颤的反应,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今天的收获是几只野鸟。

快要离开的时候,一只有着柔软雪白色皮毛的北极狐,猝不及防的闯进他们的视野里。它看起来很虚弱,行动上并不敏捷。跟亨利比起来,显得更小了。路德维西的猎枪仿佛在宣判死亡,它灵动的双眼里写满哀求。

路德维西没想过要伤害它,他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把猎枪放在地上。然后站起来,又后退了几步。

他拿起一只野鸟,给北极狐扔了过去。

北极狐叼着野鸟,踱步走进林深处。

北国冬天的白昼总是喜欢早早把自己藏起来,橙红色的晚霞从遥遥无尽的天空的某个地方开始延伸,怀揣着满腔热血,迫切投入云层的怀抱,在彼端绽放。

夜色吞没了城市里的声音。

费里西安诺不想太早回家,路德维西卖掉东西后带他去了附近的酒馆。

酒馆面积不大,只有零星几个人在里面。

老板用他的手风琴弹着缓慢抒情的歌曲,休息时会和客人聊聊天。

他们俩坐在长凳上,点了两杯啤酒,酒的最上面浮着一层绵密的泡沫,被装在分量很大的圆柱形酒杯中。木质的长桌上点着蜡烛,微弱的烛光摇曳,酒馆里产生忽明忽暗的昏黄。

费里西安诺让路德维西把眼前的蜡烛拿走,他不喜欢太亮。

这是费里西安诺第一次喝酒,显然他并没有一个好酒量。他的脸颊开始泛起微微的潮红,不过整个人还是一如即往的低体温。

脑袋有些沉沉的,像是里面装了一块吸铁石,快要被吸到桌子上了。

拉手风琴的老板,各种样式的酒,桌子,墙壁上的挂画......

在费里西安诺迷离的眼睛里朦胧起来。

唯有眼前这个人......

费里西安诺脑袋一沉,倒在他的肩膀上。就像某个雪后......

麦芽味的灼热气息扑到路德维西通红的耳朵上。

“德意志......德意志......。”

温柔地,小心翼翼地,不断地念着他的名字。

路德维西咬了一口果子,丰富的汁水流了出来,味道有些酸涩。

天空中好像有东西划过。

费里西安诺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夜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环,璀璨夺目。就像被打翻了的调色盘,各种不可思议的颜色奋不顾身的跳进这片广袤无垠的光海里,奔着大地和旷野倾泻而来。银河星云仿佛触手可及。

这一眼,像是过了千万年。

北境之国以北的最终点又会是什么。

在震撼的景色里,大自然的神秘力量中,费里西安诺觉得自己的存在渺小又卑微。是宇宙洪流中一片飘零的浮萍。

被眼前的一切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变得苍白无力。

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

他不自知的,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让他回过神来的,是路德维西在眼角下的吻。

眼泪的苦涩与果子的酸涩都留在了他的唇瓣上。

  夏天到了,它把寒冷尽数的还了回去。这是一年里,唯一暖和的季节。

  不知怎么,费里西安诺的身体越来越差,他连续不断的发烧,无论如何都不见好。白天的时候他怎么也不出去,只有晚上天都黑了才肯出去透透气。

  路德维西能明显地看出他越来越瘦了。他很想让他赶快好起来,但是无能为力。

  有一天他打猎回来,怎么也找不到费里西安诺。只有桌子上的一张湿了的纸条。

  “我只是暂时离开一下,冬天再见哟!”

待到冬天,某片霜花会抓住冷空气的最好时机,乘着风雪,再次来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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