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叶圣陶的孩子”
一
要坦率地说出叶圣陶这位“语文巨人”与我并无关系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但事实的确如此,在很多重要的关头,我都与这位“语文巨人”擦肩而过。
但我知道,如果你是一个或者曾经是一个语文教师,那么,与叶圣陶相遇,便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顺题。你注定绕不过叶圣陶。
这差不多是一个语文教师的宿命。
事实上,我也没有绕开过。
虽然,我并没有认真地读过叶圣陶几本书,然而,叶圣陶的语文教育思想,或耳濡目染,或潜移默化,或通过其他师友的传播与影响,总会让一个在语文教育界立身的人不得不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就稔熟于心了。这是叶圣陶的力量所在。你不得不承认,叶圣陶有一股这样的力量。
著名的文学批评家哈罗德·布鲁姆在《影响的焦虑——一种诗歌理论》中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们都是莎士比亚的孩子。细细思量一下,确实,西方自人文主义复兴以来,莎士比亚的影响力,谁又可以否认呢?哈罗德·布鲁姆说:“莎士比亚为我们创造了心智和精神,我们只是姗姗来迟的追随者。”“他为我们所有人思考了所有的问题——听起来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爱默生也有类似的观点:莎士比亚“为现代生活写好了教科书。”
但是,哈罗德·布鲁姆又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莎士比亚创造了我们,接着就不断地对我们进行遏止。”
我这样理解这句话,西方现代所有的文明人是吃着莎士比亚的奶而长大的。而一旦长大之后,我们想要摆脱莎士比亚,都已经非常困难。而对一个作家,在面对莎士比亚时,你所能做的,就是叹为观止、“望峰息心”!
同样,这样的情形在中国,至少在大陆也是存在的:我们都是鲁迅的孩子。我们也可以说,“鲁迅为我们创造了心智和精神,我们只是姗姗来迟的追随者。”“鲁迅为我们所有人思考了所有的问题”,鲁迅“为中国现代生活写好了教科书。” “鲁迅创造了我们,接着就不断地对我们进行遏止。”——我们同样可以这样理解这句话,现代中国所有的文明人是吃着鲁迅的奶而长大的。而一旦长大之后,我们想要摆脱鲁迅,都已经非常困难。
关于这一点,我们其实也可以在西方文学理论中寻找到理论根据,这就是弗洛伊德式的弑父情结。——请注意,这是所有作家,或者所有想要创造自己的文艺作品的人们不可摆脱的宿命。真正的传承关系其实也有逆向的。每一个“儿子”的内心,都有着“弑父”的情结与冲动。每一个作家,在寻找与培养了强大的父亲后,也在努力地背叛着父亲。
范围缩小到语文界,我们似乎也可以说,我们都是叶圣陶的孩子。这也是非常准确的。这一点,既表明的了我们的传承,也描述了叶圣陶的影响力。
这两个角度,就这样锁定了一个语文教师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