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 红 薯
整个暑假,儿子都被一个叫做“王者荣耀”的游戏迷住了,每天都是和几个同龄的孩子在一起玩这个游戏,无论怎么劝说,都不知悔改。有一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把跟在一起玩的几个孩子撵走了,生拉硬拽把他从家里带出来,让他陪我散步。
城里的夜生活非常丰富,白天大家都忙于工作,只有到了晚上,才以各种理由聚在一起。整个南华路两侧,大小饭店的门前都停满了车辆,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在万福公园门口,空气中飘来一种诱人的烤红薯的气味儿。儿子闹着要买,我也禁不住诱惑想吃,可是还是一本正经地跟儿子要约法三章,买红薯可以,我给你讲一个爸爸小时候烤红薯的故事,你明天就以此为题,写一篇作文,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花了4.6元钱买了一块烤红薯,从中间掰开,我们俩一人一半。儿子刚吃了一口,就邹着眉头说不好吃,递给了我,我尝了一口,也觉得远没有儿时自己烤的好吃。
看来,往事只能回味!
“我的老家就住在那个屯儿,那里有山有水有树林……”伴随着赵本山的歌声,把我拉回到三十多年前的童年时代。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那时候,天是蓝的,水是甜的,人们之间的关系也是非常融洽的。几乎家家都喂养了很多的鸡鸭鹅猪牛羊,我们每天放学之后,除了帮大人干农活,就是下地里割草或者放羊了。不过,最快乐的事也莫过于放羊了。只要把它们赶到荒地里,几乎就不用大管了。它们在地里自由自在地到处吃草,只要不跑到人家地里吃庄稼就行了,我们在一旁可以快乐地说说笑笑,讲故事,做游戏,上树捉鸟,下河摸鱼,在地里烧花生,炸毛豆,烤红薯。
这其中最有趣的也就数烤红薯了,这可是一个技术活儿,一般人是做不来的。如果烤的时间不够长,用土掩埋的早了,就被“气死”,很难吃的,烤的时间过久,就会变成“黑炭”,能吃就很少了。不过还好,我们有心灵手巧的三姐,什么都难不倒她的。
三姐跟我们不同姓,她姓穆,几乎是我们村里十几个姓氏当中人口最少的。她比我大三四岁,在家里上边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那时候在农村重男轻女思想比较重,她的父母不但不让她上学,甚至连名字也懒得给她起,就叫她三妮。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聪明智慧的发挥,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心灵手巧,纺花织布,绣花做鞋,只要大人会的,她几乎都会,不会的也是一学就会。不但如此,她还有一副美丽动听的歌喉,豫剧唱的比戏台子上唱的都好。我至今都没弄明白,她一个字不识,那么长的戏词是怎么记住的。
令我记忆最深的还她烤的红薯,我觉得那技术是无人可以超越的。每次下地割草放羊的时候,我们几个都嚷着让她烤红薯给我们吃。
她首先给我们进行分工,两三个人去附近地里刨红薯,另一部分人去捡柴禾。她亲自选烧烤地点,一般选在土质比较坚硬的小沟上。首先用小铲子出去上面的一层松土,然后在大约长90厘米、宽40厘米向下挖约60厘米,上窄下宽,在烧火时便于往里面填柴禾。等这个地锅挖好后,把几个细长的红薯并列排在上面,然后再开始在下面点火,先用干树叶和庄稼秸秆烧,有底火后,再烧树枝。烤到一半的时候,用两根树枝夹住红薯一个一个地翻过来,烤另一侧。等都熟透了,把红薯放进火烬里,用脚把地锅跺踏,热土掩埋住红薯。再等一会儿,把红薯从土里扒出来,甘甜可口烫手的热红薯就可以吃了。我们几个小孩子争先恐后抢着、喊着、闹着、吃着。三姐却从不急着跟我们抢着吃,她总是微笑着站在我们几个面前,有时候还会唱一段豫剧给我们听。《穆桂英挂帅》是她最拿手的好戏。“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天波府里走出我保国臣……”那浑厚的唱腔至今还萦绕在耳畔。
后来,听说河南有个梨园春擂台赛,我也曾劝三姐去参加,她却说,自己老了,那都是年轻人的事。再说自己一个字都不认识,两眼一抹黑,出去了连个厕所都找不到,不是净丢人嘛。我却总觉得,如果她如果参加了,一定能拿到冠军的。
是啊!现在,三姐她已经是有三个儿子的母亲了,家庭负担之重是可想而知的。她是十五岁的时候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七岁的男人,因为当时家里穷,她哥个子又低,长到近三十岁了,还没有对象。就听从了媒人的安排,把三姐跟邻村的进行换亲才娶上了媳妇。
岁月流逝,时过境迁。烤红薯的味道已大不如从前了,三姐也老了。也许一切都未改变,只是人心变了。
往事只能回味,记忆却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