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好好活着
1
所幸那晚的雨并没有持续太久，早上起床的时候除了外账上仍有些水珠，账内的衣物倒都安然无恙。
但由于云层太厚，叶秋也没能拍到完美的日出，太阳像是个害羞的小姑娘似的，只在那山与云的间隙里发出了一丝亮眼的红光，便又跑到上面的重云中藏了起来，这让不少早早起床架着相机等候的驴友们都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这还算是幸运的，还有不少夜爬上来的驴友是错过时间的，他们中不少人夜爬数小时都是只为了一睹山顶日出的惊艳，然而等到了山顶却被告知日出已过。
且今日灰蒙蒙的景观也远没有昨日云海蓝天的那般壮美，让人无奈之余只能空留一声轻叹。
但是户外旅行永远都是如此，你永远无法确定在你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那里的天气是否刚好能给你展现足够的风景，即使你在历经千辛万苦后依然一无所获，你也不能满腹忧怨自暴自弃，因为热爱户外的人们永远都相信：总会有一次抵达能够遇上想要的风景。
总会有一次能遇上的，这次失败了那就重整行装再来一次！
看完日出，由于担心晚些时候山间下雨，众人便开始收拾行李赶快下山去。
一行四人，再加上在山上偶遇的同行的一些朋友，大伙儿浩浩荡荡地往山下赶去，一路上唱着歌、拍着照，怀着一份比来时更轻松自在的心情。
在即将分别的时候，叶秋依旧紧紧抓着丹丹的手，女孩疲倦地靠在男孩身上，男孩则用脸颊轻轻磨蹭着女孩清秀的发丝，眼睛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车便开到了女孩所在的学校，两人挥挥手，道了别。
该是一场梦，注定没有结果的梦，也正如女孩所说的那样，就该从此相忘于江湖。
只是分离后的几日叶秋依旧会不时想起那个充满暧昧的夜晚，想起与女孩相吻相拥的每分每刻，想起二人在帐篷里互索温暖的那段时光。
长期以来对孤独的畏惧，始终是叶秋摆脱不了的。
“嘿，丹丹，在干嘛呢？”
叶秋发去消息，有时这样的回答会延迟数个小时，不再是初识时的秒回。
也许她是真的有事在忙？只是这语气态度上的差异又该如何解释……
男孩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又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中陷入了更深的泥沼。他从登山包的隔间里摸出了一包香袋，这是丹丹上次送给他的，叶秋说自己本来也给她带了一只哆啦A梦的公仔，可惜装东西的时候忘记了。
“没干嘛呀，和室友在外逛街。”夜晚的时候女孩终于回道。
“丹丹，你什么时候还会进城呢？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男孩这边抚摸着香袋，再度问道。
“我进城？难道不该是你来找我吗？”女孩回答。
“那我过来，你什么时候没课？可以在外面待久一些吗？”
“不知道诶，你来了再看嘛，”女孩毫不在意地答道，短暂的沉寂以后又继续说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们男人都一个样，没有一个是例外的。”
“什么？”
女孩的话让叶秋很震惊，且震惊之余心里还有一股想要反驳的冲动。
可冷静下来后男孩又觉得自己似乎是不能反驳什么的，女孩并没有说错，即便不愿承认，但自己心里确实是有着那些念头，就像那晚在宾馆和女孩独处时，就像那晚在帐篷里和女孩相拥时，那些念头总是不受约束地窜出来，就像一群讨人厌的飞虫——可这并不是男孩能控制的。
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叶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越来越深陷其中了，即便一开始就跟自己强调过不会有结果，但他还是会十分留恋那晚片刻的温柔。
然而短暂的思索以后，男孩眼中的光又突然闪过一丝挣扎，重新化为了冰冷的漠然。
“我确实留恋你给过的温柔，但不代表我会沦为它的俘虏，你对我的感觉我会敏锐地感受到，当我觉得你不再在乎我时，我也会主动选择离开。”
——摘自2022.6《秋的日记》
2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当太阳的光辉刚刚从天边洒下的时候，叶秋便已骑着公路车穿行在了宽敞的大道上。
男孩穿戴着全套骑行装备，身后背着一个小包，浓重的黑眼圈说明他昨晚并没有睡好。但此刻他的心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赶在最短的时间里，去到女孩的学校。
从城区到目的地的距离有六十多公里，但叶秋只用了两个小时。他来到学校门口，给女孩发去了信息：
“丹丹，现在有空吗？”
“有事快说。”
女孩的回答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叶秋没有回话，但眼中有些落寞，他给女孩发去了一张校门口的照片。
“你来我学校了？”片刻后那边说道，“但是我要上课，下课的话得下午一点过了，你要是觉得麻烦的话就不等了吧。”
闻言，叶秋只是轻笑了一下，回复道：
“没关系，我等你。”
简短的对话后一切便陷入沉寂，叶秋把身后的包取下，里面装的正是上次答应带给女孩的哆啦A梦公仔。
“我不习惯欠人任何东西：你送过我礼物，现在我还给你；你来找过我一次，现在我也给你补上。”
看着空荡荡的大街，叶秋独自喃喃道。
在门口等了三个多小时，但到了约好的时间也没能看见女孩的身影。
这时微信上来了讯息：
“你是骑车过来的吗？”
“嗯。”
“那你能把车借给我不？”
“嗯，借多久呢？”叶秋下意识地问道。
“哎呀，借不了多久，我们要拍个宣传片，拿你的车当模特，”女孩的回答再度变得不耐烦，“你刚好带着车就借我用用呗……一句话，行还是不行？”
“……你出来拿吧。”
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忧伤，叶秋还是同意了。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像是被利用，被玩讽？一大早赶过来苦等数小时似乎在那人眼里也只是不值一提的，仿佛是这人就该这样，就该奉献出自己的迎合和恭维，这样才能显示出那上位者的崇高地位。
尤其在这个极度敏感的男孩心里，尤其是在过去十数次体验过类似遭遇的这个男孩心里，这种感觉正被无限放大着，哪怕只是有一丝嫌疑，都会激起他心里最痛恨的反击。
“嗯哼……没关系，如此一来我就更不会觉得亏欠你什么了。”
最后是丹丹的同学出来把车提走的，叶秋从早晨等到下午四点，也没能见上女孩一面。
3
阳光照在树上，留下无数道黑色的影子，叶秋看着它们由长变短，然后又在西斜的日光下被重新拉长。
男孩穿着骑行服，孤身一人在门外久久等候，出入门口的学生来来往往走了一波又一波，叶秋心想自己的这番模样在他们眼里一定是极其古怪的。
除此之外还得忍受蚊虫的叮咬，不过半天的时间他的腿上就已全是通红的咬痕，奇痒难耐，男孩只能不停走动着以稍微缓解。
傍晚时女孩终于出了门，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就像两人第一次相遇时的那样。
“皮卡秋，让你久等了。”女孩微笑着，推着车远远地向叶秋走来。
叶秋没有说话，但是看到女孩的这一刻那些先前心里的想法又全都烟消云散了，仿佛是被早晨第一缕阳光消融掉的黑暗。
“走，我们去吃东西。”
女孩主动挽过叶秋的手，两人向着一旁的街边走去。
在餐厅里，女孩点了两碗冰粉，还带来了自己叔叔做的糕点。
“这是我叔叔特地给我做的，你可一定得吃完。”
“嗯好。”叶秋点点头，强烈的幸福再一次漫上了他的心头。
叶秋从包里掏出公仔，交予女孩，说道：
“这是我从大学时一直留到现在的，上次答应送给你的，今天我带来了……希望它以后也能一直陪伴你。”
用过餐，两人行走在林间小道，待到无人无车的间隙，就和无数初入爱河的年轻情侣那样，相吻相拥。叶秋抱着女孩在树荫下缓缓旋转，女孩很轻，只一下就可以转好多圈，等到感觉身旁有路人快要经过了，两人便又像受惊的小鹿似的赶紧分开，装作片刻的无事。
可其实他们并不能算是情侣，甚至两人都没有尝试过给这段关系下一个准确的定义，似乎一切都只是为了各取所需。
但现在男孩明显有些越界了，他对这段感情的要求越来越高，想要索取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再次短暂地相拥，然后两人在校门口道了别，女孩让叶秋先回去，但男孩依旧是站在校门口一动不动，直到看见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直到清楚地明白女孩不会再有任何回头的可能。
又一次分开，也重新回到了之前那种被爱搭不理的状态。
仅两日的不见叶秋便又按捺不住想念：
“丹，过两天端午节你会来城里玩吗？”
“要，但是我和朋友一起，没空见你。”
得到回复的男孩苦笑着攥紧了拳，好像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也许女孩就真的只是把这当成一场游戏，也许相处时的温柔贴心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而自己却像是在尝到甜头之后不能自拔了？
如此女孩自然有恃无恐，话中也继续带着嘲讽和鄙夷：
“你们男人都一个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呵呵……所以呢？”
……
这样的话一次次地从女孩口中说出，有时还会在后面加上一两个白眼的表情符。
叶秋也会把这样的问题指出，但那边的回复都是说手机被别人拿走了，并不是自己发送的消息。
这样的事情发生两次、三次……
终于有一次叶秋再也无法继续忍耐：
“昨天你说是朋友发的，今天还是，如果有话的话，就请直截了当地说……
“……我猜聊天记录你朋友也知道，或许你们还在背后一起议论过我，嘲笑这个傻子……
“……我找你，并不代表脑子想的就全是那种事，我承认它对于现在的我确实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但并不代表着所有男人都是这样……
“……感觉过去发生的一切都使你淤积了很多的偏见，如果真有图谋不轨，我在第一晚的时候就不会放过你，真该像萧那样，霸王硬上弓……
“……每天守着你的消息爱搭不理，骑车一百多公里去找你不理不睬，想见你一面难如登天。你也不用这样吊着我了，反正一个月之后我们彼此都会离开……
“……真就像你那晚告别时说的那样，江湖再见，也或许，再也不见……
“……感谢，感恩，承蒙厚爱。”
发完这段话后叶秋便删掉了女孩的联系方式，看着空荡荡的界面，他反而感受到了一种解脱。
既然都不应该对此投入感情，那便趁早诀断。只是让叶秋很想反驳的一点是——女孩深刻的偏见和鄙夷。可他该怎么来证明呢？就连自己也差点儿成为了这欲望的俘虏。他突然恨极了萧，因为是后者给原本天真纯粹的心蒙上了一层阴霾，是后者让那些本就饱受伤害的灵魂又彻底失去了对美好的相信。
从此越来越多的人会在这样的遭遇中失去对爱的信任，叶秋现在知道它们的起源了，知道那些充斥着冷漠和暴戾的故事是在哪儿发起的了。
可惜他对此什么也做不了。
“这膨胀而生的欲望，就像是在黑暗的海水中不断翻起来的浪潮，时而将我吞没，时而又把我搁在滩涂。有时很想表示顺从，顺着这浪的席卷快活放纵；有时却又警醒自笞，告诉自己一旦堕入，那看似自由的浪下只会是阴冷黑暗的海渊。
“可谁能明白这其中的坚守和苦难？”
——摘自2022.6《秋的日记》
4
与其在欲望和克制的旋涡中苦苦挣扎，不如直接斩断自己全部的念想，那样至少还能坚持曾经的信念，不会变成自己所讨厌的人。
很快，生活又重回正轨，叶秋依旧每天都在奔波于出租房和图书馆之间，昼夜不息地完成着自己最后的工作。
只是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他偶尔会盯着地铁站的站牌发呆，眼睛愣愣地看着来往的人流，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和一副白色的耳机，被口罩遮住大半的侧脸不喜不悲，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在想些什么？
“你别老驼着背呀，笑一笑，自信一点儿嘛。”去图书馆的路上，叶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他想起了在一部电影里画着小丑妆的男人，那人最后也不再惧怕任何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巷子里忘我地舞蹈着，每一次抬脚鞋上都会溅满了巷子里的脏水——他突然很想和那个男人一样。
下地铁的时候前面有个女孩的手提袋破了，里面装的粽子撒了一地，来往的人群匆匆，但没有一个人去搭理。叶秋本想装作没看见，就和其他人一样，但明明都走过去了，下一秒他还是叹了口气，迈出去的脚生生地僵在了半空中……
只见男孩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他终是回过了头，弯腰帮女孩把东西捡起，而在这过程中又有一位路人加入了帮忙的行列——和此前的袖手旁观不同，叶秋能感觉到他们也停下脚步弯身的动作，紧接着是第三个人……
帮助完，女孩道声谢谢，叶秋只用藏在口罩下的嘴巴回了一句不客气，便继续漠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戴着耳机的背影绕过等候室的柱子，靠在了墙的另一侧，也不知道这是他的习惯还是因为耳机里放的音乐太过悲伤……
他是想和一些人一样，但本性善良的他依旧无法对身边的一些事坐视不管，而这样友善的举动依旧是会被传递的，正如当初那冷漠也会被传递一样，由此看来很多时候只是缺少一个带头的人，遇善则善，遇恶则恶，而决定两者力量的，完全是出于我们自己。
由此，还应该算是拥有着向着良好方向发展的可能……
一日偶然和余哥的聊天，余哥问道：
“诶，你最近看新闻没？有人提出应该让女性合法且随意地使用精子库。”
“阿，真的假的？”叶秋有些吃惊。
“可不嘛，不是越来越多女人要求不结婚也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吗？”
“能够理解她们的心情，但，这不就相当于让男性嫖娼也合法吗？”
“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现在不是有越来越多的人都不相信爱情了吗？整天你攻击我我炮轰你的，哪哪儿都是乌烟瘴气，以后阿，干脆就人人之间都划分界限，所有的需要呢都让科技来解决就好了，什么感情云云，通通丢掉……”
相较于叶秋的忧心忡忡，余哥倒显得不以为然。沉默了半晌，叶秋才继续说着：
“我们应该具备辨别是非的能力，不能人云亦云。”
余哥很快反驳：
“你倒是具备了，但那些小孩子们怎么办？那些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小伙子们怎么办？他们是很容易因为一两句话就被带偏的，而且还深信不疑。”
“我觉得，或许我们应该普及一下关于‘平等’的教育，以及培养孩子们不从个体事件的发生去定论全局的意识。”
“高中课本上不就有嘛？政治课上的哲学，要我们‘辩证地看待事物’，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但这些概念都太抽象了，毕业后早被忘得一干二净，哪有一些营销号图文并茂的讲解影响大呢？”
“或许我们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呢？”
“什么？”
“爱。”
6
“一切应当是有着向着良好方向发展的可能……”
这个六月，叶秋又与余哥相约去爬了位于川西的一座雪山。
依旧是一行四人，只不过这回没有丹丹。
余哥向叶秋问起关于丹丹的事：“你女朋友呢？怎么这次不带她一起了？”
“女朋友？应该都还算不上吧，说起来我们才认识十几天，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叶秋冷笑了一声，似在自嘲自己。
“怎么了？分了？”
“都没谈过怎么算分？她清楚我也清楚……”
听到这儿，余哥也没继续追问。
众人傍晚时抵达山的垭口，露营一晚，次日一名队友因为高反选择在车里等候，叶秋他们便只能三人前去登山。
凌晨四点，一行人便打着手电在满是积雪与碎石的陡坡上艰难前行，超过三分之二的路段都是四肢并用，走在前头的余哥还一个不小心直接半截身子陷进了雪里，叶秋的脚踝也被山上的碎石划破，鲜血渗出了白色的袜子。此外还得在漆黑的视线中辨别方向，等到朝霞的光辉透过山的另一边撕破这里的黑暗时，再往身后看去，雪白的山间便全是自己的脚印。
等到即将日出的时候，叶秋升起无人机慢慢掠过漆黑的山脊，很快就被眼前的风景震撼到了：随着镜头的攀升，闯入眼帘的先是一望无际静静游曳的云海，再往前看时遥远的地平线处有露出一道金色的圆盘，圆盘中心呈金色，周围却又呈橙红色，绚丽的光辉在向四周发散的同时就像是把燃烧的灼焰抛撒到下方那犹如棉絮一般的云的海洋，给其也漂染了一丝红艳，仿佛是有火焰正在棉絮上头熊熊燃烧。
“哇，太美啦！”
叶秋忍不住呐喊出声，经过两小时的攀登大伙儿总算赶在了日出前登顶。叶秋把无人机的视角安置到位于众人后方直面日出的位置：
前方地平线依旧是那面由金向红呈发散状的圆盘，只是红色的光芒比刚才少了一些。两侧能够看到几座零星凸起来的山峰，犹如漂浮在天空中的仙岛，它们静静地守候在这里，注视着星移斗转；漆黑的轮廓又像是几位肃穆庄严的巨人，巨大的身姿正俯视着眼前山头这几名渺小的游人。
在大自然面前人永远都是渺小的，在流逝的时间面前，所有的恩怨都会被轻易抹除，就像是沙漠中脆弱的脚印一样。
那有没有什么是可以长久留存的呢？叶秋觉得现在应是知道了答案——
好好活着，将爱传承，在无数个日出日落的时间里，把关于那云层之上最美好浪漫的故事永远地传递下去。
他希望英子能够过好后面的生活，不管前途如何也要永远记得那段曾经最美好的时光。
他希望娜娜可以照顾好自己，不管过去怎样也不要失去对未来的信心。
他希望丹丹别放弃自己，不管周围发生过什么也永远不丢弃对爱的信念。
当然，他还有许多其它的希望……
7
好了，故事讲到这里就已接近尾声，男孩用四年的时间写下了逾五十万字的长篇小说，也许没有人能理解他的坚持是为了什么，一切的开始只是源于男孩偶然的一次突发奇想，但在后续的进程中他发现有越来越多的东西需要他去表达，他逐渐把这种记录当成了自我情感的寄托，也正是这种信念在无数个深夜里支撑他完成了最后的创作——
放在宇宙与时间的尺度里，生命总是容易逝去的，而能够长久留下来的，唯有思想的烙印。
最后男孩卖掉了陪伴自己一年多的公路车，换了一辆能供他骑行更远的山地，他将完成第三次长途骑行，这一回没人知道他最终的目的地会是在哪儿，但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将是满足且快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