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Nichole 文学/情感
上周六那天,早上出门,在楼下遇到了老太太和一位正在擦车的中年男子,正在对话。
男子:你怎么不上去呀?
老奶奶:我出门忘记带钥匙了。
男子:嗯?那你怎么不打电话或者敲门呢?今儿个周末你孙女不是在家呢么?
老奶奶:我出门出的早,现在还挺早,不想吵醒她。
男子:就敲一下门,应该是没事吧?
老奶奶:她上个礼拜连着上了七天班都挺辛苦的,让她多睡一会,我就在楼底下,走走遛遛,一会再上去
......
想起了母亲和奶奶。世界上无条件默许你睡懒觉,而且让你把懒觉睡得心安理得十分满足的人,只有她们。
因为初中开始就住校,所以每个周末回家,总是习惯地睡到母亲来敲门叫我吃早饭,才舍得起来。有时候嗜睡,就干脆回母亲说不想吃,然后就一觉睡到中午。
说来也怪,母亲也从来不会碎碎念,什么怎么那么懒,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不睡懒觉之类的,你看谁家孩子总是早起帮忙干家务之类的,更不会生气或者发飙。所以我养成了个毛病:在家睡觉从来不反锁门,就是方便母亲早上来叫我起床的。
也许,是因为即便醒来家里也没什么要我们帮忙的事吧,没有农活,没有家务,也没有什么采购任务之类的;
母亲总是一大早就把这些琐碎都做好了,利利索索,井井有条。
也许,是因为母亲深知我们回家的日子也就是我们休息的日子吧,学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还要保持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我也总是比较让母亲放心的那个,做功课比较自觉,学习成绩一直稳定,看电视还算节制。
很记得母亲走前的一个月,我请假回了家。
我和母亲一起睡,第二天早上,我明明已经醒了,但还是习惯地,等母亲叫我起床。
于是,我从耳朵里,再次“看”到了母亲的早晨,一个普通的早晨。
醒着却假装继续睡着的我,听到母亲轻轻地起身,没有伸懒腰,而是看了我一眼,扶了一下我的被子,然后套上拖鞋,开门,慢慢地把门带上。很轻,很轻,而且小心翼翼。
紧接着,我能听到她从房间去洗手间,洗漱,也能听到她开水龙头,洗东西,开煤气灶,也能听到她在客厅的储物柜拿出一个包装袋并且打开,听到扫地的声音(很轻,应该是用那个小麦穗做的那种扫把,家里还有别的扫帚),拖地的声音,还听到熬粥的高压锅沸腾发出的蒸汽声,还有打开了电视的电流声(即便电视声很小)...我还能听到她进厨房把粥盛出来的声音…
突然发现,我对母亲的早晨熟悉的不得了,这是多少年,多少个周末,多少个平凡又熟悉的早晨呀!
而那个时候,母亲已经因为处于癌症晚期,腿已经肿的很厉害,影响行动了。
这中间,我总在想,也许她把米放进锅里就会叫我了,没有。也许她拖完地就叫我了,没有。也许她把粥盛出来就叫我了,也没有。
把这些做完,她打开了电视,她想让我多睡一会。
我在纠结要不要自己起来好了,毕竟我已经嫁人了,为人妇了,不再是小女孩。
这时,门轻轻地被推开了,母亲坐在床沿边,把手放在我腿部的被子上,很轻很轻的唤,“萍~”,我没应。
母亲终于来了。
“萍~”母亲轻轻地拍了下我肚子处的被子。
我心里想的是,等母亲唤我第三次,我就假装很自然地醒了。
然而,并没有第三次。母亲再次扶了下我的被子,又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那天,是父亲十点下班到家后把我叫起来的。
起床后,我假装埋怨过母亲,自己不舒服这些不需要做,我在家我来做就好了,她说她需要偶尔动动,不然腿部很难消肿。
我又问为什么不叫我起床?母亲答说好几次都想叫了,见我睡得香,没忍心。加上前一晚母亲睡不好我一直陪她聊天给她按摩腿部,所以她心疼我没睡好,想让我多睡会。
对那一天记忆特别深刻,我用耳朵,看到了母亲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早晨,每每想起来,感动多过遗憾,怀念多过难过。
这么深深地爱着我们的甘小姐,一定会在那边过的很好,偶尔,我也会轻轻地想起您,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