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怀左
01
我自己是个吃货,这是一直以来的准确判定。
昨天早上在食堂吃小笼包时,我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带我在小吃一条街吃的小笼包。那时候我一次能吃两笼,而现在,吃一笼我就撑了。这应该不是说我年纪大了,而是我懂得克制了。
懂得克制,应该也算长大的标志。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我家开着小卖部,夏天时爸爸每天早上五点要去县城里进菜,而我每次都会跟着去。刚开始我爸很感动,觉得我怎么这么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帮家人分担,两三次之后他就看清楚了,其实我是为小笼包而去的。
他开车,我在副驾驶上睡觉;他去买菜时,我继续在副驾驶上睡觉;他买完菜说要去吃小笼包时,我醒了,口水跟着也流下来了。
在他眼里,我有点“废物”之嫌,但在我看来,美食是经过我的努力和劳累得来的——牺牲睡眠。
包子两块钱一笼,皮薄馅大,笼屉摞得很高,我们每次过去时,周边呼呼冒着白色的热气。我爸说小笼包必须配馄饨才好吃,所以我的早餐是两笼包子(20个)加一大碗馄饨。
后来店主和我们父子就熟了,她说:“你儿子真能吃,十来岁就可以吃两笼包子,好后生。”
我爸把嘴里的馄饨咽了后说:“光吃不干,我养的是猪。”
02
我妈的包子也蒸得非常好,馒头大小,因为我爱吃肉,所以她每次都做肉包子。
最多时,我一口气吃了十个,再加一碗鸡蛋方便面,整个过程断断续续持续了三个小时。刚开始我妈是欣慰的,觉得孩子能吃,是好事。后来她就慢慢没法忍了:“你上辈子是不是饿死鬼转世的!每次都吃那么多!”
我后来也想过这个问题,好像是的,也可能上辈子还参加过逃荒运动。
她做的烙饼也很美味,每次上的油恰到好处,面饼黄而不油,下口软而不腻,再加上点点葱花,配点陈醋,每一次都是极致的享受。
我爸吃饼时还会卷葱,然后蘸点醋,一口咬下,在嘴里咀嚼几次,之后脸上会表现出惬意的表情。我模仿他,刚开始觉得直接吃葱稍微有点辣,习惯后,便再没离开过葱。
大学时在商场卖东西,旁边卖鞋子的大姐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她五十多岁,皮肤很好,据她说是因为长期吃肉的原因。毫不夸张地说,她是至今我见过的最能吃但是身材依旧保持得很好的女人。
中午我会在隔壁超意兴快餐店买饭,每次一盒米饭,两份菜,偶尔加个丸子或者把子肉。大姐有时候会让我给她带饭:两份米饭,三个菜,再加一块排骨,一块把子肉,偶尔还会来个丸子或者豆腐什么的。
她会经常说我:“你这小伙子吃得太少了,需要多吃点,你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每次吃完,她会喝一大杯水,拍拍肚子,打个饱嗝,然后让店员看店,自己绕着商场走几圈。
她有一句专属名言,我一直记得。
吃饱喝足,谁敢不服。
03
爷爷小时候很宠我,他那时候是退休工人,每个月有固定工资,而且一直保持上涨趋势。我爱吃的,他经常给我买,有时候看到电视上的好吃的,他去市里时,也会给我带些回来。
九几年的时候,很多农村孩子还没有零花钱,那时候一毛钱可以买根冰棍/一包小吃/辣条/两颗糖……方便面和冰激凌都是五毛钱。我的兜里经常装着五块十块,每天放学后会去各家的小卖部扫荡一番。
这是我上学时最大的期待,也是我认真读书后对自己的最好奖励。(哈哈哈)
当时流行小当家干脆面,里面有水浒卡片,身边的小伙伴开始收集后,我也加入了他们的阵营。108将,本以为买一百多包干脆面就可以集齐,逼着爷爷买了几箱后,其中一箱全拆开后竟然都是同一张——菜园子,张青。
我头都大了,我想要及时雨、霹雳火、小李广、豹子头,看着手里的几十张菜园子,心态差点崩了——菜园子是个什么鬼!
那段时间的零食就是干脆面,后来自己实在吃不下了,陆续给身边小伙伴分了很多。
一到夏天,我和小伙伴们会聚在一起乘凉,或是树荫下,或是谁家的大门前,打打牌,或者买些冰棍一起吃。有点同患难的感觉,但同享乐的成分会更多一些。
有时候大家都没钱了,就相约一起去捡破烂或者捡玻璃瓶,然后去卖破烂,最后用劳动所得买冰棍和瓜子吃。
五毛钱的雪糕,我们吃过很多经典款:火炬、脆皮、满天星、小布丁……印象最深的就是满天星,每包装着六小根,粉色、黄色、绿色各两根。
味道不同,但欣喜相同。
爷爷还给我亲自做过冰棍,不过他的做法很原始:在玻璃杯中用桔汁粉泡一杯糖水,然后把筷子插进去,放冰箱里,第二天早上就是冰棍了。
现在想来是很简单的做法,但当时我觉得很神奇,每一次都吃得很开心。
04
这些年在各地吃了很多美食,但走得越远,越想念家里的饭菜,简单,但是吃着很踏实。
山西的面食最出名,每到夏天我都会怀念焖面,以前也是一次吃两碗,之后再来碗绿豆汤,消暑又解渴,喝完赛神仙。
我妈做面的速度很快,和面,切条,“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时,会有一种“刀在手,跟我走”的豪气。我之前自己也尝试了一下,不会和面,后来就放弃了,想着以后自己当爸爸了再学吧,还早呢。
除了焖面、各种手擀面、刀削、小开条、河捞、抿圪斗……都有各自的特色。不过很多东西都是有距离之后才能发现美,小时候吃多了觉得没有新意,离开后才觉出其中的滋味。
二胖是陕西的,前些天我们遇到了一家陕西面馆,一碗岐山臊子面,一碗油泼面,吃得我们流连忘返。四月份在北京时,我经常在楼下吃陕西蘸水面,也别有一番风味。
去年夏天,她给我带了一些擀面皮,中间有豆腐干,吃的时候蘸着特质的辣酱,一小会,我们就吃完了一大盒。这让我想起了大学时我去西安旅行的经历,当时想着尝尝羊肉泡馍,但还是因为太穷,没舍得吃一次。和二胖说起这段经历时,她说以后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昨天下午我买了一整只切片的烤鸭,带着蘸酱、饼、葱,结果我们两个人就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她给舍友拿回去了。武汉夏天太热,人的食欲也跟着下降了很多。
能吃是福,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理念,遇到新美食的时候我也喜欢用相机拍下来,作为一个小小记录。这是之前学摄影留下的毛病,用文学的专业术语,便是审美。
光线、角度、构图一样都不能少,原来吃饭也是有仪式感的,自己制造一些,玩玩闹闹,平平淡淡的生活也就多了一些乐趣。这都是自己加的,戏精可能都这样吧。
每次吃饱饭后,我就喜欢胡说八道:“好的艺术作品大多表现的是悲剧,以后我也写一些比较惨的事情,说不定就留在文学史上了,你说是吧?”
“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