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陌嫣【原创】
钱钟书的《围城》里面有一句话:"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
对于婚姻这座“围城”里面的人,有相当一部分人每天都想要逃出去,可是,真正逃出去的人多吗?
不多。
很多人天天想着离婚,可到了最后,他们却不愿意离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老舍最满意的作品《离婚》,让我找到了答案。
01
北平财政所里的张大哥,是城里有名的大媒人。
他自认为是一名“以婚治国”的专家,他一生要完成的“使命”就是:介绍婚姻和消灭离婚。
张大哥鼻高脸长,长了一对阴阳眼。凡事经过他像小筛子似的半闭的左眼一筛,便很少出过差错。
张大哥一边办公事,一边忙婚事。多数的日子没公事可办,却没有一天不忙婚事。也因此挣了不少钱,买了几处房产,人看上去也有几分富态相。
老李是张大哥的同事兼领导,虽然学问与资格都是比张大哥强,但极不起眼。
他长相并不丑,可看上去总让人不舒服。在财政所里,他做事最认真仔细,做人最小心翼翼,可分私钱升官啥的,都没有他的份儿。
老李业余喜欢看书,偶尔会一个人看场电影。他把太太和一双儿女安排在乡下,自己一个人来北平追求他向往的诗意生活。
这天,张大哥发现老李好几天都愁眉苦脸,断定他的婚姻出现了问题,便请他到家里吃火锅,好帮他说导说导。
02
老李应邀去了张大哥家吃火锅。经过交谈,张大哥才知道老李是对当时的婚姻制度不满,对父母作主的婚姻也不满,觉得不浪漫,没有诗意。
张大哥却告诉他,诗意没有让谁发过财,肚子里有油水才是生命的意义。
老李似乎明白了什么,忙向张大哥请教该怎么解决他的苦闷。
张大哥说,结婚就是开学校,自己的太太自己教。建议老李租间大点的房子,把老婆孩子接到城里一起住。
老李听话照做,把家人接进了城里。张大哥没空帮忙,管家丁二爷自告奋勇前去他家帮忙却越帮越忙,引起了老李的反感。
可李太太却觉得这个丁二爷人比较实在,对他蛮客气,丁二爷便时不时地会去他们家帮忙,陪两个小孩玩。张大嫂还认了老李女儿菱当干女儿。
一家人住在一起本是件高兴的事,却被财政所专门使坏的小赵弄得老李两口子闹心。
03
小赵仗着是所长太太的亲戚,老欺负同事。知道老李带家人到城里后,他便让老李请客吃饭,让他们见见李太太。
对老李来说,请客吃饭没问题,以为这样做就能消除小赵的恶意。却没想到在饭桌上,小赵使坏让李太太出尽了洋相。
对于小赵,张大哥从不得罪。不仅仅是小赵,所里的同事他都不得罪,他认为凡事要给自己留后路。
见老李两口子被小赵气得哭,他简单安慰了几句就走了。
老李觉得窝囊,通过这事,他也看出张大哥不敢和小赵对着干。便决定改变自己,变得硬气一点,不再忍受欺负。
第二天,老李习惯性早到,帮所长解决了个燃眉之急。小赵听说后,以为老李和所长有什么关系,便讨好老李,说要回请一顿,叫同事们都带上太太参加。
这次小赵没有使坏,李太太也因此结识了别的几位太太,养彼此留下了联系方式,隔三差五还串起了门。
太太们聚在一起的话题,讨论最多的就是如何看紧男人,如何对付男人找姨太太。
她们成立了一个“太太联盟”,李太太把房东马老太太的弃妇媳妇也拉进了联盟。
04
马家媳妇原来是马老太儿子的家教学生,因为爱情,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了马老太的儿子马克同。
可是她对爱情的执着,换来的却是丈夫的移情别恋,婚后不久,丈夫就跟别的女人跑了。丢下她独守空房,和婆婆住在小院里。
每当看见马少奶奶,老李总有一种诗意的感觉,和自己的太太完全不一样。
老李曾经听张大哥说,结婚就是开学校。可他在每天和太太相处中,发现她并不好教。
老李读书给她听,她眼睛一直盯着灯,好像听得很认真,可读到该笑的地方她不笑,老李停下来,她也不问怎么不读了,直接说儿子的裤子还没补,说完就离开了。
这时,隔壁传来马太太正和媳妇聊天的声音,老李顿时觉得自己连弃妇都不如,家里连个能聊天的人都没有。觉得太太无趣,生活越来越没有诗意。
久而久之,便对隔壁有文化气质的马少奶奶产生了好感。但不久就被李太太看出来了。
05
自从听吴太太说老吴找了姨太太的事后,李太太对老李也变警惕起来,在老李面前说话也变得越来越大胆。
一天,马少奶奶拿了几个扁萝卜要送给老李家,却遇李太太上街买东西不在家。老李便让她进屋放在桌上。
后来李太太回来问是谁的,孩子说是隔壁马姨送的,李太太就指桑骂槐,暗示马少奶奶趁她不在家勾引她男人,并把她从太太联盟里踢除。
马少奶奶便私下告诉老李,说他太太误会她了,让老李以后注意和她回避着点。
老李本来心里就惦记着马少奶奶,这样一来,感觉自己浪漫的梦被击碎了。
他回避可以,却做不到不惦记。他也试着走近过她,却从来不敢表白。
他甚至有时候还羡慕起他的丈夫,他觉得他能抛弃太太和另外一个女人私奔,是一个勇敢追求诗意的人。
而自己呢?虽也是追求诗意浪漫的人,却是理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06
老李发现自己太太学着别人想对他进行管制后,他开始冷淡太太,不让她得逞。晚上用所有的凳子拼了一张“床”,睡在外屋表示反抗。
过年的时候,别人都轻松胖三斤,老李却日益消瘦。对马少奶奶的爱而不得,终于让他病倒了。
昏迷五天后,他在太太的照顾下,终于醒过来了。所有同事都来看望他,而他最想见的人却是马少奶奶。
马少奶奶没来看他,他也知道为什么。便觉得自己的病好不好都没有意思。
晚上,太太半夜突然“老李!老李!”大声呼喊,老李拍醒她,她说做梦梦见老李还没醒来。
老李顿时觉得自己还是醒来好,为太太,他得活着;为责任,他必须得活着,即使是不快乐地活着。
比起自己一个人时,每天回家有灯亮,有人等,有饭吃,日子也不算糟糕。特别是一对儿女在身边,让他脸上偶尔也有了笑意。
07
老李的病好了,张大哥家却出事了。听管家丁二爷说,他儿子天真被别人绑架了!
这事让张大哥一蹶不振,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班也好久没去上,直到收到所里的辞退信。
张大哥作为有名的月下老,一直很受别人的欢迎,他通过给别人说媒,自认为建立了很多关系。
之前为儿子上学的事,他也是跑了很多关系,这次儿子被绑架,他觉得自己的关系还是没有跑到位。
老李知道后,决定带头联名同事们帮帮张大哥。不料除了他一人,同事们谁也不肯插手,他便求助小赵,让小赵帮忙打听是谁绑架了天真。
小赵答应了,却利用这件事打起了张大哥女儿的主义,要张大哥把女儿嫁给他并给他一套房产,他就让绑架者放人。
老李虽然有心帮张大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反倒是他一直看不起的丁二爷,施计骗取小赵的信任后杀了小赵,救出了天真。
天真回家后,张大哥“复活”了,变回了往常熟悉的样子。
08
为了庆祝儿子平安回来,张大哥请客邀请同事们吃饭。同事们都在商量买什么礼物给张大哥,老李却冷冷地回应同事不参与。
张大哥明知道救儿子的事只有老李最上心,却依然能在同事面前表现出若无其事。
通过张大哥的事,老李看清了世态的炎凉。张大哥那么有名气的人,别人对他都只是敷衍,他对别人也一样能敷衍,只有自己是最傻的那个。
吴太太和邱太太,天天为男人找姨太太的事上门烦老李,一会儿怪罪老李,一会儿又请教老李该怎么办。
老李听得烦了,就直接说让她们离婚。两位太太没听他的,还挑拨他太太和老李吵架。
老李感觉生活满地都是鸡毛。想带儿子出去出去住几天清静清静,却被马少奶奶劝住了。
马少奶奶告诉老李,马少爷来信说要回来了,估计会带那个女的回来,这样肯定少不了吵架。家里有个男人,马少爷不至于太过分。
老李决定留下来,他感觉世界突然变了样,空气中好像散发着浪漫的味道。
他羡慕的那个诗意的男人终于要回来了!他期待着能早一天看到他长什么样。
09
张大哥请客,小赵不在,老李和丁二爷也没有参加,他觉得有点奇怪。
其实,丁二爷去老李家喝酒了,并悄悄告诉了他骗杀小赵的经过。
这事让老李方知:谋事在人,做人要硬气。不由得暗暗佩服丁二爷。
下午,吴太太和邱太太先后过来给老李道歉,说之前错怪他了,还说自己的男人只要不过份,她们不会离婚。
他们刚走,张大哥过来了,看到丁二爷在老李家,对小赵的失踪感到疑惑,老李便把他糊弄走了。
张大哥刚走不久,马家儿子带着他私奔的姓高的女人回来了。因不知道自己的房子被租出去了,直接来到了老李家。
听说是马老太的儿子,李太太说:“我最恨有两个媳妇的男人!”说完,一个耳光打在马克同脸上。
丁二爷说打得好,老李躲在旁边装没看见。
马克同居然没有还手,被及时赶来的老娘拉了出来,说他走错了屋。
10
马老太太和儿子进行了谈判,最终高女人失意地离开,马克同选择了马少奶奶。
晚上,老李看见马克同进了马少奶奶的屋,他的梦彻底破灭了,那个他所羡慕的浪漫的人,也不过如此!
老李的内心世界彻底崩塌了,世上哪还有什么诗意。有的只是妥协,敷衍,和理想中完全相反。
马克同是这样,连马少奶奶也是这样。
当初老李来北平,是为了追求诗意, 如今,北平却毁了他的诗意。
张大哥在跑了多次所长家后复了职,老李却辞了职准备带着妻儿回老家。
考虑到小赵的事情终会被查,老李动员丁二爷和他们一起去乡下,丁二爷同意了。
听说老李辞职后,财政所炸开了锅,都说老李疯掉了,连张大哥都不信他会走,还说他会回来的。
【陌嫣感悟】
作者借老李这个人物,展示了婚内中年人对婚姻的种种不满和妥协,并用幽默的笔调刻画出了一个内心骚动却又胆怯软弱的男人形象。
生活中老李这样的人很多,他们追求诗意的生活,渴望浪漫的爱情,梦想有个琴瑟和鸣的伴侣一辈子长相厮守。
可是生活,终究离不开柴米油盐的烟火味,浪漫的爱情再美,终究也会在彼此熟悉后激情消退,在琐事中变得平淡,甚至彼此无感。
理想与现实,总是相差甚远,甚至恰恰相反。
在一次次的与人交往中,在一天天的家庭琐事中,我们发现,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没有谁的生活是完美的,谁家没有一地鸡毛?
老李在张大哥家吃火锅时,张大哥就告诉他,肚子被放在人体的中心位置,说明肚子是人的中心,是人生的意义所在。
这话虽然俗气,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养家糊口才是根本。
像老李这样子把妻儿丢在乡下不闻不问不管,自己一个人跑到北平追求诗意,这样的男人,不懂责任,根本算不上男人。
后来他把妻儿接到身边后,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太太没文化,很无趣,但是每天回家的时候,有灯亮,有人等,有饭吃,还有一双儿女在膝下绕欢,嘻笑打闹,他也感受到了家的味道。
比起虚无缥缈的诗意来说,这样的生活更接地气,更让人觉得踏实。
人毕竟是站在地上的,接地气的生活才能更好的生长。
老李也是悟出了这个道理,才决定要和妻儿回乡下好好过日子。
张大哥说老李过不了多久还会回来,亲爱的简友们,你们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