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是靠近还是更遥远

乔知跟顾野因为这件事儿，相处下来反而少了尴尬，多了几分熟稔。

吃过晚饭，因为乔知一个劲儿地闹腾着要洗头，顾野没办法，只好找了把高度适中的凳子放在浴缸边上，琢磨着怎么替她洗头才方便些。

“我长这么大还没给别人洗过头。”顾野估计觉得自己此刻像发廊里的Tony老师或Pony老师……

“这么巧，我也是耶。”乔知调笑着开口，语气是了然的没心没肺。

“那你不就很厉害？”顾野心情很好，就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

“哎哟，就还好啊。”乔知刻意用台湾腔回答，下一秒却暴走着叫嚣：“救命！！辣眼睛！辣！辣！”顾野正拿着花洒替她冲洗掉泡沫。虽然很小心，但还是把泡沫弄进了她眼睛。

“哪儿？哎你别揉眼睛呀，越揉越进去了。我帮你看看。”

顾野好声好气地哄着她，最终两个人捣鼓了快一个小时，才终于把头洗完。

乔知把头抬起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嬉皮笑脸地说道：“脖子都差点断了……”

“还不是你自己要洗头。”顾野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可是心里却有一股暖流流过。

她终于，不再怕麻烦他了。

于怡曾经告诉顾野，乔知对不熟悉的人总是见外得厉害。要确定她是不是与一个人有着亲密关系，只要看她是否愿意把自己柔软脆弱又麻烦的一面交给那个人就行了。而此刻，顾野可以肯定，乔知在慢慢接受他。

“那我这不是有点小洁癖嘛！”乔知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你瞅瞅你的房间，整齐得跟个gay似的，我猜你也没比我好哪儿去！”乔知跟顾野亲近之后，胆子便肥得什么话都敢说。

顾野把她抱到洗漱台上，插上吹风筒作势要替她吹头发。乔知伸手想要抢过，然而他比她更快一步地按下按钮，直接替她吹起了头发。

吹风筒的声音在乔知耳边嗡嗡地呼啸着，伴随着电机的转动，有些燥热。

顾野有些深沉地开口：“我喜欢你，从以前就喜欢你。我就没有过不喜欢你的时候。”他答非所问。

然而吹风筒的声音近在乔知耳边叫嚣着，她只看到他张张合合的嘴，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只是认真地看着他的脸，眉眼间俱是浓浓的笑意。

“你说什么？”乔知想求证，便大声地问了一句。

顾野把吹风筒关了，笑得温柔而清爽，而后又带些邪气地靠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句：“你猜？”

乔知被他温热的气息喷得有些悸动，为了隐藏这一事实，她迅速地翻了个白眼，表情上明显写着“这让人怎么猜？”这句话。她又不会唇语！

顾野又开启了吹风筒，看着乔知迷惑的表情，心跳得越来越快。他手上缠着她的发丝，乌黑柔软，一摸便顺滑至肩部，让他的心在那一刻也变得尤为轻盈。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想尽量伪装自己。他不想再给乔知压力，他想让她慢慢感受到他的存在，慢慢走近她生活的轨迹，再告诉她一些他现在还不能启齿的话语……

乔知在顾野那儿住了大半个月，跟顾野的关系也越来越好。直到后来搬回学校住，两个人也时常一起吃饭。

过了一个月，Richard问乔知为什么最近不经常去找他了？然而在看到乔知吞吞吐吐的样子时，他便了然了。果然，女大不中留，几个月前她还拉着他的手臂一起散步呢。

“告诉我，是哪位男士那么有魅力，居然偷走了我们Chloe的心。这让我很是伤心。”Richard装作愁眉苦脸地说着。他觉得乔知给他的感觉一直是那种明亮得晃眼的年轻，他也一直在心底把她当成需要他悉心照顾的妹妹。就像他那个因为父母离异而很少跟他联系的妹妹。

“嘿，Richard，没有的事儿。相信我，你还是我最好最酷最有魅力的Richard！最近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家乡的朋友，他对我也很好，所以我们经常一起玩儿，就这样。”乔知努力地解释着，她可不想Richard觉得她是一个见色忘义的人。Richard对她的好她一直都铭记在心。

“我开玩笑的。”Richard习惯性地捏了捏乔知的脸，笑着开口：“不过你也应该谈一谈恋爱了。跟你那个老乡也好，跟这边的学生也好。我认真的！”

“我知道啦，我会的。你不就是怕我整天待在琴室嘛！”乔知很感谢Richard一直以来的关心，那是她在那个时候还无以回报的关心。

新学期开始，乔知在钢琴演奏技巧上有了质的飞越。她想起之前Stefanie那么严厉的指导，或许也只是为了帮助她度过那个瓶颈期吧？她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别人，更不愿意在揣测之后自怨自艾。而Stefanie这个学期对她的态度也确实缓和了许多。当然，要求还是一如既往的严格。

开学过了大半个月，乔知仍旧没有见到Lambert的人影。一打听，才知道Lambert跟美国一个著名的交响乐团签了合同，从这个学期开始世界巡演。Stefanie对自己的得意门生很有信心，在考评上也放松了很多。乔知只有羡慕的份儿。跟Lambert这样的天才比起来，她简直不起眼。

不过，幸运的是，Lambert走了之后，乔知被Stefanie推荐到PL大的首席乐团，经过几次筛选，她也终于成了首席乐团的一员。跟Richard插科打诨的日子又开始了…….

来德国一年之后，乔知在钢琴上的进展总算不错。因此借着暑假的时间，乔知回国看望了一下父母，也跟老朋友见了面。

爸爸妈妈各自的生意都有条不紊。乔知很感谢自己父母，因为他们，她可以安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无需考虑太多。她不知道如何偿还父母这些爱，只好做一个开心果，把他们逗得开开心心的，她便也算尽了孝心。

于怡如今移民到了澳洲，在澳洲从事野生植物的保护工作，听到她跟顾野在德国偶遇的消息她先是很惊讶，而后强烈表示希望乔知能够给顾野一个机会。于怡也很久没跟表哥联系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听到他俩遇到的消息，并且是从乔知口中。当乔知告诉她顾野现在应该已经不喜欢她时，于怡凭着自己的直觉一连说了几个No。她信誓旦旦地对着乔知说她表哥什么德行她还能不清楚？可是乔知也确实拿不定主意。顾野虽然在很多地方都给了她帮助，但也没有明确表示过想跟她发展恋人关系。她怕这么对年过去了，如今反倒是自己自作多情。

506寝的人，除了她，白妮、苏婷婷如今都在S市找到了工作，而苏佳佳考到了Q大的研，正在B市上学。一见面，苏婷婷便一个劲儿地吐苦水。她说她才刚毕业一年，还处于新人阶段，因此被各种压榨也只能忍气吞声。白妮也跟着符合，又说在S市生活压力太大了，她在想要不要退居其他也还不错的一二线城市。苏婷婷似乎对H市很有兴趣，噼里啪啦问了乔知许多问题，而乔知也尽其所能地回答和给予建议。老朋友也是好朋友，乔知很庆幸在大学认识了她们，那对于她来说是极其美好的回忆。

乔知的另一个好朋友木有枝，如今似乎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乔爸原本安排她在健身房做前台，后来她考了教练证，如今在乔知家的健身房当教练。她还很高兴地告诉乔知说自己有空也会去上夜校，等拿到了专科文凭，她还想再去考个营养师的证照。乔知回家的大部分时间都跟她待在一起，见她日渐开朗的模样，乔知也不自觉快乐起来。有时候生命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并不是毫无道理的，它可以慢慢毁了一个人，也可以……让一个人涅槃重生。她知道木有枝是后者，只是从前没有机会。

按照原本的休假时间，乔知原本是可以有一个多月的假期的。可是因为乐团要排练，在开学的时候在校艺术中心进行迎新表演，乔知的假期于是变成了一个月。然而在国内呆了半个多月，乔知发现这般的酷暑实在比呆在柏林难耐，因此顾野打电话询问她要不要在假期结束前一起去冰岛旅游时，她欣然接受了。

乔知提前回校，乔爸乔妈都有些惊讶。乔知是个藏不住话儿的人，便把在德国遇到顾野的事情告诉了爸妈。乔爸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乔妈的表情有些微妙。反正，乔知是没有看懂。当然，一起去冰岛旅游的事情乔知还是很有分寸地隐瞒住了。

“乔儿，你这可不太好！”木有枝知道之后，有些意味深长地对着她说，眼中的笑意却满得快要溢出来。乔知跟顾野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乔知见她看戏般的表情，掐了掐她的手正色道：“你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儿。别瞎说！”

可是下一秒，她却拉着木有枝到商场逛了起来，各种买需要的东西。木有枝被她拉着逛了一下午的商场，满脑子只想着给她灌输些S知识，让她不至于吃亏。可是乔知逛得开心极了，嗯嗯啊啊地回应着，其实压根儿没过脑。

吃饭的时候，木有枝又强行给她灌输知识。“这事儿还是我有经验。我认真的！你真的得听我的！”

乔知看着木有枝严肃的表情，有些心酸。她其实不想她记起从前那些片段，于是放下筷子认真地回答：“首先，我跟他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其次，我会听你的，你不用担心。就算最终那什么，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乔知的语气严肃得更发誓似的，木有枝见她这样，才安心地拿起筷子吃饭。

三天之后，乔知便搭上飞机回了学校。这一次天气很好，天空蓝得很透彻，而云朵千奇百怪地贴在上面，像是小儿画的涂鸦，给人一种童真的感觉。

或许，会发生好事也说不定呢？乔知在心中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