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是沈从文的代表作,写于1933-1934年初。这篇作品如沈从文的其他湘西作品,着眼于普通人、善良人的命运变迁,描摹了湘女翠翠阴差阳错的生活悲剧,诚如作者所言:“一切充满了善,然而到处是不凑巧。既然是不凑巧,因之素朴的善终难免产生悲剧。”《边城》写出了一种如梦似幻之美,像摆渡、教子、救人、助人、送葬这些日常小事,在作者看来都显得相当理想化,颇有几分“君子田”的气象。
一曲对“美”与“爱”的悲哀赞歌,更是对故土湘西的乡土风俗的优美挽歌。渡船被冲走了、白塔坍塌了、爷爷死了,苗族的古老历史也被割断了。美学家朱光潜说边城表现了受到长期压迫而又富于幻想和敏感的少数民族心坎那一股沉郁隐痛。
沈从文曾解说《边城》的创作动机:“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我主意不在领导读者去桃源旅行,却想借重桃源上行七百里路酉水流域一个小城市中几个愚夫俗子,被一件普通人事牵连在一处时,各人应得的一分哀乐,为人类的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 的确,故事中的人,无论主角、配角亦或贩夫走卒,无一不具有沈从文歌颂和寻找的正直、朴素、善良、美丽的人性美。老船夫忠厚慷慨,翠翠天真活泼,顺顺慷慨洒脱,兄弟俩豪放豁达、和气亲人。沈从文对边城的风土人情的描绘,用的也是温暖的笔调。但恐怕所有读完《边城》的人都会感叹:这场悲剧该由谁来负责?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是一场悲剧。
最末一句话让我久久不能忘怀,“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我觉得他会回来,只因为脑子里突然想起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情书里那句“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 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读过这样美的情话,当然有理由相信边城是不可到达的美丽梦境。所以我一直相信结尾给的是一种希望。
有人说 “少时不看沈从文,觉得他的文字拗,故事也无趣。年岁稍长,却越来越喜欢他。一派冲淡自然,若沉下去咀嚼,便能读出其中的苦味。再品,是苦后的回甘。”也许正是这种苦中带甘,美中含悲,让我们才一直纠结于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