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雨渐稀疏,一些零散的雪,便在略湿的天空里,惶惑地乱窜着。也许是有些累,想找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歇一歇。可惜,不论窗前,还是树梢,所有的地方,都冷漠地拒绝着雪的停留。
天是阴的,还有一些雨丝,仿佛和早来的雪们打着招呼。好像不舍,又像在叮嘱什么似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雨不见了,透过窗子,只看到漫天的飞雪,像复仇的大军一样,袭卷着所有目之所见的地方。
这是今冬的第一次雪,不算大,却足以让远山变了颜色。街边的树上,也有浅浅的雪覆在上面。几只麻雀扑了过来,落在上面,叽叽喳喳地叫着,然后又匆匆地飞走了,一些雪散漫地落着。
人行道上有一个中年的男人,领着一只斑点狗,好像揣着满怀的心思,微低着头,慢慢地走着。那狗却异常的兴奋,撒欢地跑着,不时地停下来,冲着那飘落的雪花狂吠着。
想起风雪夜归人这句话。想来那样的情景下,应该有一盏亮着的灯,还应该有一个长长的巷子,有几株不高的枯树,还应该有一个人在灯下看着窗外的雪。
当叩门的声音响起,屋中的人应是欣喜的,外面的人该是急迫的了。当灯光映着屋外白雪的那一刻,幸福也许就像这茫茫的雪,一下子溢满了所有的空间。
这个时候,不论生活的贫顿,还是身体上的病痛,都会在这一刻都消弥无踪,只有微笑像雪中的梅花一样,在眼与眼的相逢里盛放着。
此时归人的肩上,也该有零乱的雪在那里推推搡搡着,仿佛也被这种情绪感染,想融化在这种温馨之中,于是慌不迭的消了踪影,只在肩上额前,留下微微的湿。
每年冬天,雪都会以一种颜色,在这天地间抒写着一种寂寞。我也是一年一年的,从童年看到中年,雪还是那样的颜色,还是那样的寂寞。
可是,我的童年却不知那去了?有的人却再也看不到了,有的记忆却再也想不起来了。站在旧屋窗前,幼时的青山也仿佛也瘦了许多。虽然山中的岩石、青松犹在,陌生的感觉却浓烈的让人窒息。
记忆也像这零碎的雪一样,东一簇,西一簇的。堆在那里时,你分辨不出完整的模样,捧在手里想看个清楚时,便化的没了形状。
我站在这里,看着雪水点点滴滴地落着,就像看自己的人生,想当时年少,也曾豪言如何如何。可如今又是怎样?所有的想往,都像树上的叶子,在这冬日落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