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妈他们那个年代,我妈算是晚婚的,二十六岁才生下我。我也响应了国家晚婚晚育的号召,到了二十七岁,才生我家老大。
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和先生正处于创业初期。
怀孕初期,我俩也再三斟酌过,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
生了谁来带,但是不生,我已经二十六七的年龄,再不生就成了高龄产妇。
那时候穷得叮当响,哪有钱去请保姆,我和先生还必须得工作挣钱,别人都有婆婆帮忙带孩子,偏偏我婆婆身体不好。
最后我妈决定,她进城帮我们带孩子。
就这样,一个在农村生活了五十年的农村女人来到了繁华的大都市。
我妈是勤劳的农村女人。
我们家吃的大米是我妈种的,吃的菜籽油是我妈种的菜籽压榨的,吃的蔬菜是我妈自己种的,吃的花生是我妈自己种的,喝的豆浆是我妈种的黄豆磨的……
农家有的种植物,我们家都有,都是自家种的。我爸要上班,所以,我家的农活大部分都是我妈干。
只有周末的时候,遇上不下雨的话,我爸,我们姐妹就和我妈一起下地。
我爸说,我们多干点,我妈就能少干点。于是,我和我妹一点都不偷懒,拔草,打猪草,烧饭,洗衣服,我们姐妹俩都会抢着干。
我觉得这是我家,从祖辈传下来的优良传统,无论贫穷还是富贵,一家人彼此理解和体贴,一家人相亲相爱。
我爸说,我们家我妈是付出最多,最辛苦的那个人。
当年,我妈也是吃公家饭的,后来因为生了我妹,我妈丢了工作。那些年计划生育有规定,双职工不能生二胎,如果违反规定,一个人会被辞退。我妈就是这样没有工作了。
后来,我妈就在学校的食堂给师生煮饭。
我觉得我妈是世界上性格最好的女人,没有了工作,做了校工,我妈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命运的不公平,依然是一边带着我和我妹辛苦地操劳着过生活。
全校在食堂吃饭的师生有二十来位,这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她每天都是5点起床,开始烧火,挑水,烧开水。
那些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地冷,一入冬,温度就到了零下,只要有水的地方,一准结冰。有时候还要用石头敲开河面上冰,才能打水。
我妈从来没有让大家喝过一口隔夜水,没有用凉水洗过一次脸。可能我妈在学校食堂做校工的那段日子是全体师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吧。
我妈做了一手好饭,在那个年月里,利用手上仅有的食材,每天基本上都不会重样,把他们的生活安顿得美美的。
后来我妈就回家养蚕了,因为那个时候工资收入都不高。养蚕的收入远比在食堂工作的工资要高得多,为了全家的生计,我妈离开了学校。
我记得那几年蚕茧应该是11元/斤,一格蚕种大概可以产出100斤蚕茧,仅一格蚕种,一个多月就有一千多元的收入。
其实养蚕也是非常辛苦的事情。蚕是非常能吃的小动物。不管是天晴还是下雨,都需要备足桑叶,尤其是在快要吐丝作茧的时候,就需要更大量的桑叶来喂养。
用姥姥的一句话来说:“人不吃饭,也要先让蚕吃上桑叶,不然影响蚕茧产量。”
给蚕出沙也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每一个蚕簸簸重量大概都在十几斤,得先把蚕簸簸一个个从架子上端下来,出完沙再放上去。一出沙都是七八十蚕簸簸,每次出完蚕沙,我妈胳膊都要疼两天。
我爸一直说养一格就可以了,我妈说一格挣不了几个钱,多养一格就能多挣点钱。
一年能养两季蚕,春季和秋季。
卖了蚕茧,我妈还是不能休息,还有地里的农活要干。
我妈总是不能好好休息,总有干不完的农活,我最盼望的就是雨天,下雨就不能下地,我妈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姥姥说,我妈没有我的时候,很少干活。她还是个很讲究的人。
我的记忆中,我妈喜欢烫波浪卷,穿着一袭长裙,喜欢穿着高跟鞋,骑着“永久”牌自行车。
后来我爸转正了,工资比以前高了一些,他就不让我妈种那么多的地,养那么多的蚕。
我妈说,她不能停下来,还要攒钱供我和我妹念书呢,家里也还要盖房子,这都需要钱。
我妈就一个“钻钱眼里”的女人,为了我们过得更好,我妈吃尽了所有的苦,一心想多挣点钱。
也正是我妈的勤劳,帮我爸分担了很大的负担,我们家日子过得还是比较富足的。每天有肉吃,每个季节都有好几套新衣服穿。
终于熬到我和我妹毕业了,成家了,我妈还惦记着挣钱盖楼房。
就在我们不知道如何解决谁带孩子的这件事上,我妈放弃了挣钱,进城给我带娃。
我妈刚进城的时候根本就不习惯,每天都数着时间过日子。
毫不夸张地说,楼下每天过了多少辆车子,我妈都能数得过来。对面的房子是什么时候开始盖,什么时候竣工的,我妈一清二楚。
然而为了我能安心工作,我妈从来不会说她不习惯生活在这里,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我的孩子身上。尽心尽力,毫不含糊。
就是这么一个“见钱眼开”的女人,为了我,她放下了她多年都不肯割舍的田间地头,还离开了生活了几十年的家,离开了相濡以沫的老伴,进了城,过着和她格格不入的生活。
齐帆齐第8期28天写作成长营(10)篇1845字,累计19926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