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通往黄泉的列车站台上遇见掩面哭泣的人,他们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与相爱的人告别。
我在山腰上行走,傍晚的云霞是打碎的光。死神嘲讽地观赏自己的战利品,天边点点暗淡,人们提着灯笼像长龙一样旋绕在林间。
在离天空最近的山尖,石制的坟墓坐落于此。我看见母亲跪在墓碑前,手中拿着刚熄灭的香,口中喃喃道:“姐,我来看你了。”
是纸钱燃尽的烟灰勾绘了我们思念的桥梁?
不,我遇见了她。她化作星空中繁星,我依旧能目睹她被病魔折磨的躯体,苍颜中盛开出一朵花。我又在梦中遇见了她,清晨外婆告诉我她坐上飞机去环游世界,我说:“请带上我,让我留在曾经给我糖的她身边。”
是思念让我遇见了她?
不,是她从未离开过我身边。我在空旷的房间中寻找她的痕迹,她为我们留下了一笔财富。看,她为我们留下了一封信,信纸上写的“致我的家人”。看,是她在闲暇时光中为我们朗读的一首诗,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了另一个鲜活似骄阳的生命。看,我遇见她在女儿小时候教她走路,在女儿成长的路上撒下繁华的种子。
在消毒水弥漫的病房中央,她对我说:“能跳支舞吗?”我笨拙挥舞双手,在一步一动的影子下,我悄悄地观赏着她。也好,我遇见过她笑颜温暖的时候,我也遇见她饱经风霜的时候,我遇见她的后半生,我遇见她的灵魂。
在列车的终点,太多人走走停停。在世界的尽头,太多破碎的声音,人们试图拾起却将自己误伤。人们试图遗忘悲伤的离去的,却反而越陷越深。
人一生中会死三次:脑死亡,意味着身体死了;葬礼,意味着在社会中死了;遗忘,世界再也没有人会想起。遇见他的人都会在自己的一生烙下痕迹,或轻或重。
你在回忆中泪流满面,在世界的尽头与他的灵魂遇见。